且不提赵国君臣是如何兴致勃勃谈论着把秦国人打一个屁滚尿流,却说这次会盟本身。
这次会盟其实有两个意义,一来是彰显赵国对于中原的霸权,二来则是为了调解魏国伐楚战争一事(韩国和楚国已经完全停战)。
在这两个目的之中,第一个目标毫无疑问是非常圆满的达成了。
赵丹高居盟主之位,将中原诸侯召之即来,这在天下人的眼中无疑是再一次的确定了赵国的霸权。
而第二个目标就没有这么顺利了,魏王圉坚定的拒绝了赵丹的要求,并且在拒绝之后立刻离开,摆明了一副坚决不会妥协的态度。
总的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会盟,但又并不是一次完全成功的会盟。
这个结果让返程的楚国君臣心中是又悲又喜。
楚王元的车驾在离开曲阜之后就浩浩荡荡的南下,很快就离开了赵国国境,进入了魏国境内。
说是魏国境内,但事实上在几年之前,楚王元面前这片一望无际的淮北平原都还是他王座之下的领土,而此刻却已经被魏国所占据。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数里之外那支名为护送实为监视的魏国军队,楚王元心情十分复杂,又以恨意居多。
“魏王,此仇吾必报之!”
骑马陪侍在楚王元车驾旁边的春申君黄歇听到了这番话,忙对着楚王元道:“大王勿忧,如今那魏王公然落了赵王的面子,只需赵军攻入陶邑之日,便是他魏王归还淮北之时!”
楚王元听了黄歇的这番话之后脸色稍微的好了一些,但是过了一会又叹道:“赵王伐魏的确是必然了,但是这伐魏成功之后,淮北地究竟能不能归入寡人之手,谁又知道呢?”
楚王元的悲观是必然的,要知道现在的淮北地基本上被赵魏两国据有,一旦魏国被赵国打败,那么赵国会不会趁机将魏国占据的这片淮北地西部给吞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就是打跑了恶狼却来了猛虎,这事情到底是亏是赚,还真不太好说呢。
跟楚王元同坐一车的楚国太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父王,那赵王已经允诺儿臣调解了,想必应当不会冒着被天下责骂的危险窃取大楚领土吧?”
楚王元眉头一皱,转头看了太子一眼。
对于这个太子,楚王元是既欣慰又不满。
欣慰的是太子年纪轻轻尚未及冠,就能够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而不满的原因则在于——太子的这件事情办得实在是太糟糕了。
事情虽然办成了,但是人却是待不下去了,所以这位太子就跟着黄歇从邯郸一路来到曲阜,现在又从曲阜跟着自家父王回国。
现在又说出这种天真的话来,实在是让楚王有些无语。
但是如今当着黄歇这个臣子的面,楚王倒也不想公然训斥太子,只是狠狠的瞪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样,让太子吓得不轻。
在这片归程的路上,虽然贵为国君和太子,但是父子两人的人都是一样的心生惶恐,前路未知啊。
而在另外一边,韩国使团的氛围显然就好上了不少。
韩国的相邦冯亭和大将军靳黈都随着韩王然一同出行。
这天晚上宿营的时候,韩王然把这两名大臣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韩王然对着面前的两名大臣笑道:“两位卿家,赵王已经向寡人发出了邀请,希望寡人能够和赵国一起共同讨伐魏国,不知道两位卿家对此事有何看法?”
在听到了韩王然的这番话之后,无论是冯亭还是靳黈,看上去似乎都并不是太过意外。
毕竟谁都知道既然魏王圉不给赵王面子,那么战争爆发就是必然的事情了,韩国作为三晋之盟中的另外一个国家,这件事情是肯定不会置身事外的。
所以靳黈咳嗽一声,开口说道:“大王,部队早就已经集结完毕了,只需大王一声令下,那么便立刻就能够出发攻伐魏国。”
冯亭同样也是回答道:“如今春耕已经结束,所有的民夫丁壮随时都可以抽调,只要大王一声令下,那么便可以开始起运各种物资。”
两名大臣的答复让韩王然十分的满意,笑着对着面前的这两名大臣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两位卿家果然不愧是寡人的肱骨之臣,能够将这些事情处理的如此井井有条,寡人有两位卿家,却是如有管仲乐毅一般也。”
韩王然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冯亭和靳黈自然是连称不敢,顺便又感谢了一番大王的恩典,好好的来了一波马屁,将韩王然整个人夸的是笑容满面。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越是像韩王然这般工于心计喜欢权术的人,就越是喜欢别人拍他的马屁——当然了,要拍得很好的那种。
韩王然十分舒心的笑了一会,突然收敛起了所有笑容,非常严肃的开口了:“今天寡人召两位卿家来,其实是有一件非常隐秘的事情要告诉两位卿家。”
冯亭和靳黈有些惊讶的对视了一眼,由冯亭开口说道:“不知大王所言,究竟是何事?”
韩王然轻轻地出了一口气,随后对着面前的两名心腹大臣沉声说道:“寡人准备联合秦国和魏国,一起进攻赵国。”
韩王然这番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两名大臣顿时就是脸色大变,显然震惊已极。
即便是以冯亭和对韩文的心思揣测之清楚,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国君竟然在这个时候告诉了他们这样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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