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竟然要和吾决战?”李牧看着面前的这封战书,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有意思……”
李牧拿过纸笔,刷刷刷在上面写了一个“战”字,然后盖上了自己的大都督玺印,交给了面前的秦军使者:“且回去告诉汝的王翦大将军,三日后便是吾等决战之时!”
坐在李牧下首的赵括显然对此就有些不以为然,等到秦军使者离去之后,赵括就忍不住开口了:“大都督,王翦此计,只不过是死中求活罢了,大都督又何必答应他?”
在赵括看来,现在赵军的形势可以说是一片大好。
元里城被攻克,等于是将秦军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口子被撕开了,那么秦国人就再也无法阻挡赵军前进的脚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军只需要继续不停的冲击秦军的防线就行了,又何必再给秦军三天的喘息机会呢?
毕竟这个年代可不是春秋乃至是更早的时代了,不宣而战早就是各国心照不宣的规矩了,给这三天的时间,真的好么?
李牧看了一眼赵括,似乎是明白了赵括的意思,笑着做出了解释:“赵括将军,汝觉得王翦到时候会出兵和我军决一死战么?”
赵括想了想,道:“应当是会的,毕竟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作为赵军这边的高级将领,赵括自然知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军情,比如说庞煖所部已经开始包抄到位的事实。
如果王翦这个时候选择撤退的话,那么秦军就会一头撞上来自庞煖的五万骑兵,再加上李牧这边的衔尾追击,到那个时候的秦国人一定会死得非常凄惨。
李牧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用一场决战将秦国彻底的埋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的话,若是让王翦逃了,将来说不定又生出一些麻烦。”
赵括倒抽了一口凉气,突然明白了李牧的企图。
这位赵国的北方大都督,竟然是想要把王翦的二十万兵马统统都全部歼灭在此地啊!
“好了。”李牧笑着伸出了手,制止了赵括接下来要说的话:“且下去准备吧赵括将军,三天之后,便是你我亲手埋葬秦国之时!”
……
王翦走在秦军的大营之中,脸色严肃。
这里是秦军的伤病营,一股混合着伤口的腐烂味、草药的臭味以及汗味等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种让人绝对笑不起来的味道。
一种濒临死亡的味道。
就在王翦的面前,一名秦军的伤兵脸色木然的倚着一块树桩,他的身下是一张破旧的草席,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小虫子围绕在他腹部的伤口处飞来飞去,看上去似乎在享受着一场难得的盛宴。
王翦走到这名士兵的面前蹲了下来,挥了挥手,赶走了大部分虫子。
仍旧有几只虫子顽强的附着在伤口处不肯飞起,王翦皱了皱眉,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块小小的丝巾,轻轻的按在了那已经开始散发出腐烂味道的伤口上。
白色的丝巾被染成了黑色,上面躺着几只小虫子的尸体,以及一些黑乎乎的不明物质,还有一些白色的脓液。
似乎是因为被触碰到了伤口的缘故,伤兵的身体猛的颤动了一下,原本木然的眼眶之中突然恢复了几分神采,目光聚焦在了王翦的身上。
“大、大将军?”伤兵的声音十分嘶哑,还带着几分惊讶:“勇,见过大将军。”
这个伤兵的名字就叫做勇。
没有姓。
王翦按住了勇的肩膀,和声道:“汝是为何而受伤?”
勇的思维看上去似乎有些迟钝,足足过了好一会才道:“吾、吾乃是在防备赵军进攻的时候被赵军的箭矢射伤的。”
王翦点了点头,又问道:“汝这一战杀了几个赵国人?”
勇嘿嘿一笑,脸上突然露出了几分神采,道:“大将军,吾这一次可是射死了足足五个赵国人呢!”
但随后他又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军令不得出营,这五个赵国人的战功,也不知道能不能记到吾的头上啊。”
王翦想了想,继续问道:“汝可有人证?”
勇正色道:“吾的那一伍皆可为吾作证!”
王翦点头,道:“很好,好好养伤,吾会派人查证此事,等到汝恢复之时,汝便是一名百将。”
勇哈哈一笑,道:“大将军,这话吾可记下了。”
王翦的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吾为主将,自然绝无戏言。”
王翦拍了拍勇的肩膀,然后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他并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的身后,勇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的,当王翦从勇的视线之中消失的那个瞬间,这位受伤过于严重的伤兵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之中。
即便是说几句话的力气,对于勇的身体来说负担也过于沉重了一些。
像勇这样的士兵,这座伤病员之中其实并不只有一个。
一路走来,王翦看到了不少帐篷之外的秦军伤兵,他们或坐或躺,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茫然的神色,而有些人则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们在等死。
他们已经死去。
一小队秦军士兵拖着板车从这些伤兵之中走过,每见到一个闭上眼睛的伤兵,就会伸手探一探鼻息,然后将其中那些已经彻底没有呼吸的秦军士兵放上板车。
这些秦军士兵的脸庞非常的平静,平静到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些麻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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