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没有正面回应熊东主的话,谈话的艺术就在于此,谁也不能先将自己的目的给暴露出来。不过这一局显然刘毅是占据主动的,因为是熊东主主动找的他,既然此人主动跟自己搭讪就说明他一定是带着目的来的。生意场上的人,骨子里透露着精明,能将生意做到这么大的规模,熊东主的算盘一定打的非常清楚,不可能做出无意义的行为。
“哦?没想到熊东主不仅开设酒楼,还有自己的船队?”刘毅不动声色的问道。熊东主立刻道:“哦,确实如此,扬州是漕运中间一个很大的中转站,所以航运业务自然是发达,就算是我们这个小小的宝应县,因为靠着运河边,也是有自己的码头的,鄙人不才,宝应县的码头正是鄙人下属产业,所以有些船也不稀奇。”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看来自己远远低估了熊东主的经济实力,要知道,宝应县的码头竟然是他的产业,这对于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不管是扬州的大码头,还是宝应县的小码头,本质上都属于官家的产业,也就是说这些码头都应该是官府接管,像是自己这种敢在中圩洲自立门户的,除非他身后也有一支青弋军才行。而这个宝应县码头规模虽然不大,但是熊东主能拿下来就说明要不他跟县令有着别样的关系,比如是亲戚什么的。毕竟天高皇帝远,江南富豪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正常,只要隐秘一点便成。要不就是他非常非常有钱,已经打通了宝应县上下各个环节,所以宝应县的码头才能直接划到他的名下。
刘毅脱口而出道:“熊东主难道不知道,除非是私人的小码头,凡是州县的大码头皆是属于官府管辖,这样一来,熊东主是不是有些越界了?”话音刚落刘毅猛然反应过来,他娘的,这个熊东主好生精明,竟然将自己给绕了进去,对啊,自己都分析了,这件事情非常隐秘,自己跟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怎么会将这样的消息这么直接了当的告诉自己,他分明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官府的人。自己这么一说,对码头的规定这么熟悉,就算不是官府的,也跟官府有很深的关系,普通人怎么会知道漕运相关的事务。
果然,听了刘毅的话,熊东主连忙起身道:“草民参见刘将军。”刘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人的眼光好生毒辣,他竟然叫自己刘将军,自己的身份难道这么容易识破吗?呲呲的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原来,熊东主突然来这么一出,当然让庚子和所有的卫士们心中起疑,他们纷纷将手伸向腰间,摸向了插在腰间的手铳铳柄。缓缓的将手铳从铳套中拔出来。只要刘毅一声令下,熊东主立刻就会被打成烂肉。二楼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大厅里异常安静,咔嚓咔嚓,那是火铳龙头被扳下的声音。刘毅眯着眼睛打量着熊东主,熊东主也愣住了,好像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这些人一看就非常不好惹。自己难道是识破了眼前人的身份,这些人要对自己动手吗?
熊东主的动作僵在那里,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猛然腰间一紧,一个坚硬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腰间。哗啦哗啦,正在吃饭的数十名大汉同时从腰间拔出了什么指着自己,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庚子冷冷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老实回答问题,你只有一次机会。”
熊东主这才看清楚,身边的大汉拿着的竟然都是清一色的手铳,黝黑的铳管指着自己的脑袋,稍有不慎恐怕就要命丧当场。熊东主紧张的额头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在二楼拐弯处站着的小二已经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股不住的战栗。
熊东主感到腰间的手铳抵的更紧了,刘毅将桌上的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酒道:“熊东主,从你一上来我就知道你必然是带着目的的,你很聪明,虽然你我素未谋面,不过你好像已经猜出了我的背景,那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就明说吧,主动来找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熊翼苦着脸作揖道:“将军,误会误会,我也只是凭空猜测将军的身份,正如将军所说,你我素未谋面。我一个商人又能有什么不良目的。还请将军相信我,我就是看见将军的随从都是精壮汉子,又很有规矩才觉得应当是军队中人,至于将军的身份也是小人盲猜的,将军对漕运码头的规定熟悉,肯定是官府中人,既然是官府中人又带着这么多家丁一般的随从,那小人不称您一声将军还称您什么呢?小人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生意人,此次冒昧前来确实想跟将军攀个交情,以后也好援引一二,就是这个目的,如果小人说谎,天打五雷轰。”
刘毅盯着熊翼看了半晌,见到熊翼的神态不似作假,便对庚子挥了挥手,庚子接到刘毅的命令,立刻将手铳收了回去,所有的亲兵同样整齐划一的收铳。然后重新坐了下来,只不过再也没有一个人动筷子,而是全部面向刘毅这边坐着,警戒着四周的情况。
“庚子,叫小二等人全部到一楼去,没有传唤不要出现在二楼。”刘毅吩咐道。庚子得令便立刻将小二等人全部驱赶到一楼,并且叮嘱在一楼一切如常,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一个都活不了。小二战战兢兢的下去了,早就知道这帮大爷不是一般人,没想到果然都是狠人。熊翼掏出怀中的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刘毅淡淡的说道:“本将是漕运协同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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