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几天,他下令渭州院、灵州院、陕州院、郓州院各挑选一千新兵,补入拱宸军。
通州、巴州、龙剑、河陇蕃部残存的万余人中,拣选精锐三千,补入拱宸军。
再加上捉生军中挑选的五百骑兵,一支大杂烩式的部队即将成型:全军约一万一千人,其中步卒万人、骑兵千人。
这还没完呢。
因为百余名武学生军官已经在路上了,接下来说不定还要补入部分河北降兵精锐,或者与别的部伍合并,人数还会上一个新台阶。
“今后便要军使多多照应了。”李嗣本谦恭地说道。
“可不敢,可不敢啊!”李公佺连连摆手,说道:“你是圣人义侄,我是魏博降人,不一样的。以后啊,我与华将军的前程,可都在你手里呢。”
“还需李将军在圣人面前多多美言。”副使华温琪说道。
“这——唉!”李嗣本叹了口气,道:“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可多说的,互相照应吧。”
“理当如此。”李公佺、华温琪哈哈笑道,一时间其乐融融。
明天,圣人就要离开德州,前往沧州了。
天德军已经开始沿永济渠布防,拱宸军也准备拔营北上,随驾前往沧州。
至于后面会不会投入幽州战场,很难说。
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天雄军在固安城下连攻数日,不克,便退了回去,等待龙骧军跟上。与此同时,他们派人从东路迂回,克永清县,进薄安次,晋军一片鸡飞狗跳。
形势一片大好,但李公佺等人看出来了,天雄军数百里征战,兵锋已钝,需等待主力汇合了。
拱宸军重上战场的可能性很大,须得做好准备。
而在三人不远处,一群夫子正在整理行装,同样准备出发。
“周大,你现在这样子,我看得顺眼多了。”秦里正拄着一杆长枪,笑道。
周大郎默默收拾着东西。
他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在看不见的身上,还有两处小伤。创处不大,都是被箭矢所伤,攻城时留下的。
总体来说,他运气还是很好的。
滚热的金汁没淋到他,破空而至的箭矢力道已衰,且没伤到要害。最后一战攻上城头之时,敌人锋利的砍刀也只是让他破了相。
这已经不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了,是他妈燃起大火了。一起出征的河南府男儿,战死、伤残的可不少,能全须全尾到现在的,便偷着乐吧。
不过秦里正有句话没说错,活下来的气质都大不一样了。
毕竟死人堆里滚过一遭,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
古人云,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很多人参不透。但每一次濒临死亡的体验,都能让你离参透更近一步。
洛阳男儿,因为父辈家庭环境的影响,从小积极习练武艺的很多。以前是没见过血,没上过阵,十成武艺发挥不成两成,被老兵们蔑称为“小绵羊”。
如今小绵羊打了好几个月残酷的攻城战,似乎长出了点嗜血的獠牙,不再是一副好欺负的小受模样了。
明日又要跟着圣人北巡,说不定要参与幽州战事。再这么打上一年半载,便是上好的补充兵来源了。
洛阳男儿的堕落,似乎又往后推了一代人。
王全坐在一辆装满了粟麦的马车上,傻笑着看着几人。
“该练!”他咧开大嘴,露出了满口黄牙,道:“想当年老子在会州,没钱了就去杀几个吐蕃贼子。我家这份家业,就是这么挣下来的。我家大郎能当上淮海道都指挥使,也是从小练得好。”
秦里正已经认识了王全,对他说的话非常赞同。
王郊在淄青镇旧地上名气不小,又能当上淮海道都指挥使,显然是有本事的。王全这老东西本事如何他不知道,但看样子所言非虚。
“都要有这一遭的。”王全跳下马车,拍了拍屁股,道:“现在朝廷似乎还在从土团乡夫中招募勇壮之士入军。你等如果运道好,便可如同我军大郎一般入军,前程自不在话下。这都是经验之谈,跟着圣人一起打仗的机会,可不常有啊。”
秦里正、周大郎一听,都觉得有道理。
“我老了,没机会了,你看着办吧。”秦里正瞟了一眼周大郎,道:“若圣人亲至幽州城下,总督各部进兵,这时候谁搏个头彩,便是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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