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群臣们又觉得这件事,实在太特么合理了。
除了董卓这种魔王,谁还敢为党锢之祸中被迫害致死的士大夫们讨还公道?
恐怕就连当今天子,也会因为孝道,对此事如避蛇蝎。
不少朝臣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莫非党锢之祸中的士大夫们,可以借助这个魔王,洗雪自己的清白?
董卓简单、粗暴、直接的做事风格,虽然充满了让人厌恶的霸气,但有些时候,真能做到一些常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底下大臣们心思浮动。
不少人头上的“痛恨”和“敌视”变成了“疑惑”。
虽然堂下仍旧大多数是红名,但庾献却心头大定。
只要能让他们动摇,那让他们倒向自己就轻而易举了。
庾献看了堂下的袁隗一眼,笑着说道,“太傅,你是朝廷的栋梁。当年的党锢之乱,想必你也经历过。哪些士大夫是被冤屈的,想必都心知肚明。我给你个卖人情的机会,由你安排人持节,去为他们洗刷名声吧。”
庾献说完,其他公卿都嫉妒的看了袁隗一眼。
实在是这个差事,太特么让人眼红了。
骂名由董卓那个魔王顶着,做好人,拨乱反正的事儿,却由袁家的人来捡现成。
公卿们十分肯定,这件事留名青史是必然的。
别的不说。
光那些被平反的家族,就要欠袁家人好大一份人情。
庾献见底下没动静。
知道火候还不够,当即趁热打铁的说道。
“对了,还有周尚书说的那个,选用贤明出任关东州、郡长的事情。既然党锢之祸打击的都是朝中清流,正直士大夫,那何不就从这些人中选取适当的人,去担任州郡长官?太傅,太仆、后将军,这件事也交给你们去做吧。”
庾献此话一说。
众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直接参与到任命关东州、郡长官的事情,这是何等巨大的权力!
以袁家四世三公,到处都是门生故吏的根基,一旦袁家人在各地安插了足够多的实权刺史、太守,那这个天下恐怕就要姓袁了。
不少官员更是想起一事。
昨日都在纷纷传言,说董老贼和袁家勾结在了一起。他们当时还有些不信。
有些人出于激袁家出手的目的,也趁机推波助澜。
没想到看董卓今天这个架势,两家勾结的不浅啊!
不!这一定是董老贼挑拨离间的阴谋。
众人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他们充满期待的看向袁家那边,等着袁家当场打脸。
谁料,就见后将军袁术一脸的得意洋洋催促着袁隗和袁基。
袁隗和袁基自从知道袁术已经和董卓联姻的消息后,也算破罐子破摔了,他们从队列中站了出来,躬身说道,“必定不负相国所托,为朝廷挑选得用的贤良。”
董卓见状,哈哈大笑道,“好!好亲家!”
庾献这话一出,众臣就惊了。
亲、亲家?
什么情况?!
庾献哪里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对身边的李儒说道,“后将军昨天主动来向我求亲,想要让他的独子袁耀,迎娶我的孙女董白。这件事,还是杨彪做的媒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董卓的这话,简直如同石破天惊一般,让整个朝堂都喧哗了起来!
袁术主动为儿子袁耀,向董卓的孙女提亲?
做媒人的竟然还是杨彪?!
这两件事传达的恐怖内容,让他们悚然而惊。
莫非杨家和袁家已经彻底的倒向了董卓?
不对!
不用莫非了!
袁术已经和董卓联姻,两家现在彻底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袁家必然会借势崛起!
甚至就连董卓的西凉势力,也有可能会被袁术继承。
诸多朝臣们正疯狂的四处使着眼色,庾献已经对李儒说道,“文忧!还不快重新见过袁太傅?……叫叔。”
李儒闻言,恭恭敬敬的对袁隗一拱手,“小侄李儒,见过世叔。”
袁隗这会儿骑虎难下,只能勉强笑着应下了。
这时,群臣们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
尚书仆射士孙瑞出列大声说道,“相国,下官以为此事不妥。”
庾献闻言不但不怒,反倒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期盼的事情终于来了。
他看了士孙瑞一眼,淡淡说道,“哦?有何不妥?莫非我嫁个孙女,都能招惹到你士孙家?”
士孙瑞闻言,面无惧色,“相国,下官认为不妥的非是相国的家事。而是之前相国让袁太傅主持,为党锢之祸中受难士大夫平反一事。”
“哦?”庾献脸上故作恼怒,“这是为何?”
就见士孙瑞先是对着庾献长长一躬,接着说道,“相国能够不惧压力,毅然为党锢之乱中被迫害的士大夫平反,这可是一件足以留名青史的事情。”
庾献闻言,面色大悦。
士孙瑞见了,心中更是鼓舞振奋。
他连忙说道,“这件事的功绩太过显耀,必然会被后人所铭记。所以相国一定要尽量做的完美无缺,至少不能被其他人抓住把柄。不然好好一段佳话,恐怕就要贻笑大方,让人千年之后也耻笑我辈糊涂。”
庾献连连点头,“言之有理。那尚书仆射是觉得哪里不妥吗?”
士孙瑞闻言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看了袁家叔侄一眼,直截了当的大声说道,“相国,这件事最好不要让袁家的人主持。”
庾献故意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士孙瑞已经豁出去了。
他淡然说道,“因为袁家的人不配。”
士孙瑞的话,立刻引起了殿中诸臣的哗然一片。
他们猜过士孙瑞站出来,可能是要破坏袁家的局面,却没想到士孙瑞这一刀这么狠。
就听士孙瑞说道,“袁隗多年为官,一直在朝中做事。袁家更是四世三公,在朝中影响力巨大。可是不论是袁隗,还是袁家,在整个党锢之乱中,都没有承担起应有的责任。袁隗甚至还和宦官认了亲戚。”
原本还对士孙瑞怒目而视的袁隗、袁基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当时宦官势大,苟一苟也是为了维护家族的利益。
可是这样一来,面对别人的质问,却没了底气。
士孙瑞冷眼看着袁隗,大声喝问道,“敢问各位,这样的气节操守,如何去评判那些在党锢之乱中死于宦官之手的累累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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