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赵韪赶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国师,好久不见。”
庾献也没和他客气,直接问道,“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赵韪的情绪有些消沉,半天才道,“总不能就这么等死。”
见庾献仍旧盯着他,勉强打起精神,又说道,“州牧之前和牦牛都尉有过约定,他们会配合我们,从那些妖魔背后里应外合。”
“当然……,如果益州的精兵猛将都覆灭在绵竹,狼路应该也会乐见其成。”
庾献对他们的想法大致明白了。
“也就是说,如果益州军展现出足以自救的能力,狼路就会来卖人情。若是形势不利,狼路就会坐视益州军覆灭,然后谋图对益州政权的掌控?”
赵韪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这样的。”
庾献叹了口气。
从刘焉第一次用牦牛都尉对准汉朝腹心的时候,牦牛羌这把主征蛮夷的刀就失控了。
保下这些人,已经不单纯是为了庾献自己的小命了。
如果这些人都死在这里,意味着益州精华被一网打尽,那以牦牛羌为首的西南夷很可能掀起一场动荡。
等赵韪走了,庾献又向葭萌关四将中的老大张任问道,“你们又是怎么打算的?”
张任没什么好隐瞒的,庾献要死保邓贤,双方把话说透才不至于出现多余的误判。
张任有些尴尬的说,“原本我们四个计划等到打起来找机会溜掉,只是担心贸然出头离开大队,会被那些妖魔重点围困,这才先跟着赵韪他们。现在……”
张任顿了顿,泠苞心直口快道,“现在就怕牦牛都尉狼路还守在外面,说不定要是落单了,不止那些妖兽垂涎,还会被他袭击。”
张任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泠苞一眼,泠苞缩了缩脖子,张任又扭过头来对庾献尴尬道,“别听这个傻吊的,现在……,我们岂能不顾益州的存亡,只想着自己这点事情。”
庾献点点头,他也没指望太多,如果真的事不可为,他自己也不会在这里等死。
和自己以前的无脑莽撞相比,野鸡道人才是真正的鸡间清醒。他说的很对,如果只靠匹夫之勇,还要智慧做什么?
嗯,说到智慧,郭巨佬不就是智慧本慧吗?
自己手中有可以逆天改命的七星灯,不怕小郭不跪下叫叔叔。
庾献见张松回去说了几句又找过来,心知是那些文官派八成也要来和自己统一思想。
他们这些人的实力最弱,自然是希望能拉拢大家一起抱团的。
张松说完了那些文官们许愿的诸般利益,临走时鬼鬼祟祟哀求道,“国师,你要是想跑,记得带上我啊。我愿对国师做牛做马,绝无二心。”
“放心吧。”庾献毕竟是有临阵脱逃黑历史的,也懒得给他解释什么。
这货身上还有刘备入川的大剧情呢,说不定庾献还得指望着这份天意逃出生天。
只是庾献想起那飞走的西蜀地形图,有些不清楚历史是不是在这里出现了不确定性。
妖魔休整的速度显然比这边要快太多,陆续有其他野兽也加入了对益州军团的围攻。
赵韪不敢再拖延,指挥着众人继续向绵竹城外撤离。
庾献之前和那老白猿交过手,这次一出现就被它死死盯上。
庾献摸了摸怀中的虎符,虎符已经开始发烫。
他今天连战数场,消耗极大,纵是有郭嘉那里窃取来的海量杀伐之力,想再肆无忌惮的使用兵法,也不可能了。
庾献也不矫情,回头对四人低声吩咐道,“咱们这边的防线,等会儿由泠苞来指挥吧。若是能打出声势,把牦牛都尉引出来参战也就罢了,若是局势不利,也可果断而为。”
泠苞心领神会,嘿嘿笑了一下。
张任虽未说什么,但是言语间也亲热了不少。
张任对抗刘备时虽然忠勇无双,誓死不降,但那也是刘璋关怀恩养十余年的结果。
这会儿葭萌关四将投靠益州军的时间不长,忠诚度本就不高,何况刘焉办的这些操蛋事儿,更让四兄弟离心离德。
他们想要找机会甩开累赘,庾献也不愿意邓贤留在这死磕,双方的目标高度一致,彼此间都放下了防备。
刘璝热情的主动说道,“国师稍待,卑职帮你开道。”
说着,刘璝吃力的挥动仅剩的那只手臂,手掌下就有不少大石凭空出现,接着刘璝奋力一挥,那些石头就翻滚着重重向前砸去。
那老白猿见了,脸上露出一个似是讥嘲的怪异笑容。
它既不闪避也不阻止,任由那些巨石砸落滚动,弄的烟尘大起。
有几只野兽站的太过密集,一时惊得呆了,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老白猿漠然不动,似乎在等待着这边后续出招。
刘璝回头看着另外三人,抓着头嘿然笑道,“老祖瞧不上眼,你们来。”
周仲直曾经向一头白猿学艺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就连庾献都有所猜测,何况是他们这几个直接有关联的。
四人虽未见过那头白猿,但想来有这样本领的,应该不会再是别个。
只是没人提起,四人也不会刻意在人前说什么,免得让自己立场尴尬。
这会儿在庾献面前漏了口风,也是因为双方的关系在靠拢。
张任要谨慎一些,呵斥道,“乱叫什么。老师没发话,不得乱认老祖。”
庾献看着那恢复了一点理智的白猿,心中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感同身受。
对老祖出手固然惹人非议,可把老师的态度放在老祖之上,也同样违背世情。
要是这么说的话,自己那些萌萌的孽徒、孽徒孙们,对付起自己这个老祖来,只怕也不会手软吧。
庾献心有戚戚,想来想去,还是小郭好。
这会儿恨不得赶紧把七星灯吐出来刻上小郭的名字。
他扯出移山棍,在手中放大,等到略微觉得沉重,才慢慢拖着上前。
那老白猿原本静默的坐着,这会儿如同炸裂一般,猛然涌身而起,向前窜出几步,原地徘徊咆哮着。
那移山棍长长的棍身上浮现文字,随后向两端贯通。
先是庾献手中的那一端,显出“太行”两个金字,接着拖在地上沉闷摩擦的一端显出另外两个字。
——“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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