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巡抚衙门和总兵衙门附近的东十字大街附近,厮杀已经到了最为惨烈的时候。
陈永福的人占了天津南城中发生民变的便宜,一开始就将克难新军杀了措手不及,夺了城门,把大队人马开了进来。本以为天津城之战就此定局,可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却出人意料。
若是寻常的明军,战到城破也就完了,逃命都来不及,谁还会死战?而且现在北京都丢了,大顺都是天下共主了,天津城内这些明军还能有多少士气?
所以攻入天津南城的大顺军就开始一边打一边抢东西了——他们平日也是没饷可以吃的,且又多是原先的明军改编而来,纪律当然是差的。
上回打破北京就没让抢劫,将士们早就怨声载道了,这回破了天津,怎么都要好好抢上一把了。
而且有了北京城那一回的教训,陈永福麾下的兵将生怕会有一道禁止抢劫的命令下来,所以就等不及战斗结束,便大肆掠夺了起来。
说起来这天津城的百姓也真是可怜,之前因为迎闯王被朱慈烺的军队镇压了两回,现在又被闯王的军队抢掠……这可真是迎闯王、盼闯王,闯王来了却更遭殃!
而陈永福的兵将忙着抢劫,却给了吴襄、朱纯臣等明军将领重整战线的机会。
当然了,天津卫南城的战线之所以还能重整,也和克难新军的特殊性有关。
这支军队虽然新设草创,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士气之高,凝聚力之强,却不亚于李自成的老营兵。
所有克难新军的将士,人人都揣着朱慈烺的“白条”(不一定是朱慈烺亲笔,但都是以他的名义签发的,而且还有存档,丢失了也认账)!在江南的某地,至少有50亩水田在等着他们……只要能保着朱慈烺到达江南,那就人人都是地主老财了!
除了白条,朱慈烺在放赏发饷的时候也不手软,而且还能保证足额发放到士兵手中——克难新军虽然以吴氏家丁为最初的骨干,但是现在不知道掺了多少沙子。早就没有吴家私兵的性质了,所以也就没谁能在军中一手遮天。克扣军饷和吃空额是想都不用想的!
另外,部队的伙食也很好。朱慈烺贵为太子,每天至少有一顿饭要下基层和大兵们一块儿吃。
而且下到那一个旗队都是随机的,连吴三妹事先都不知道。谁也敢在伙食上打主意,那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正因为日常的待遇和将来的画饼都有保障,所以克难新军的凝聚力也就异乎寻常的强大了。
哪怕城破了,大家还想跟着干啊!
而吴襄也是诸多想跟着朱慈烺干的克难新军将士之中的一员。
他还想“朱与吴,共江南”呢!现在就算不保着崇祯,也得保住抚军大元帅府中的四百多万两银子吧?那可是太子爷的命根子!
所以老头子也发了凶性,亲自带着一群白发家丁顶上了一线。先是率领骑兵冲阵,在东十字大街上往来冲杀,将忙着抢劫而阵型散乱的大顺军冲了个七零八落,死伤惨重,差一点就给老头子打出去了。
刚刚发现自己武功不弱的朱纯臣也来了劲头,拉着英国公张世泽,襄城伯李国祯,又纠集了一帮勋贵、勋臣,带着心腹的家丁家将都上了前线。肉搏厮杀是打不了的,不过他们中间有些人能射箭,有些人会玩火铳,现在都各显神通,或是放冷箭,或是打冷铳,居然也有声有色。
不过陈永福也不是泛泛之辈,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就带着家丁扑击上了,总算抵挡住了吴襄的冲锋。
紧接着,厮杀就在东十字大街上展开。这边的地形毕竟狭窄,马队摆不大开,在双方的步军都用长大兵刃组成阵形后,吴襄也回到阵后,开始坐镇指挥。
因为吴襄实际上接管了克难新军左师的指挥,李若琏也就成了实际上的副将,而副将王周则下去指挥火铳营了。
左师的火铳营是在天津北城之战中历练过的,在朱慈烺的亲自督促下,学会了在规定的距离内打排枪,也会使用定装弹药。
而且他们的火铳也都不错,大部分是广东来的斑鸠脚火铳,少部分是质量还过得去的北方仿品。
在东十字大街上的激斗之中,这三百多支火铳,居然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在长枪兵和刀盾手的掩护下打出一轮又一轮的齐射,打得陈永福麾下的精兵死伤惨重。几轮冲击都被猛烈的齐射火力打退,还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打了几次都不能得手,陈永福也发了狠劲,命人在东十字大街附近纵火,想要烧出一片开阔的战场——战场一扩大,区区三百多支火铳就封锁不住了!
因为之前的大雨,火头起来的并不快。但是架不住大顺军的兵士到处抢夺来引火的杂物,不断丢进火场。火势燃了一会儿终于大起,瞬间就连成一片,冲天而起,连天空都被映红了一大片。
……
“千岁爷,天津南城大火!”
“看来城内还在激战!升起三军司命旗!以大龙头号为先锋,全速前行……咱们一块儿去救驾!”
“喏!”
已经卸下了铁甲,只穿着贴身棉甲的朱慈烺,这时在沈廷扬、曹友义、吴三妹的陪同下登上了大龙头号船舱的顶部。
天津南城方面大火熊熊,冲天而起,朱慈烺远远的就望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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