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底下的兄弟已经填装完毕,孔四喜就取过一面小小的红旗,用力一挥,喊了一嗓子:“炮神爷爷孔夫子保佑!阿门!点火......”
他当然不是天主教徒了,只是向自己的葡萄牙老师偷学了“西洋咒法”,所以在每次发炮之前都要念上一句——那可是非常灵验的,反正他玩了那么多年的炮,从没遇上过炸膛。
“阿门!”一个炮手也念了一句“密咒”,还双手合十冲着大炮拜了下,才用火把引线点了。然后就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嘶嘶冒着火花的引线。
虽然眼下大清朝法度森严,负责铸炮的包衣奴才也都是兢兢业业的,可是技术问题并不是靠砍脑袋就能解决的。哪怕是工业革命后的英吉利,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工业革命后一百多年)没有办法做到接近百分之百的铸炮良品率。直到19世纪中叶空心铸件工艺出现,才完全解决了铸炮的工艺问题。
所以清军使用的红夷大炮,也有相当高的概率会炸膛!
引线冒着火花,很快烧进了火门。突然,火门出火光一闪,紧接着炮口喷出一片浓烟,然后才是地动山摇的巨响。
一枚石弹被喷出了炮口,翻滚着飞向三里多地外的凤阳城墙,迅速化为了一个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重锤打在了一段夯土的城墙上面。
城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窟窿,还扬起一阵沙土,如果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大大小小的泥块正往下滚落。
“中了!”孔四喜大声道,“首发命中,大吉大利!”
他身边的那些炮手也一快跟着欢呼:“首发命中,大吉大利......”
站在一堵胸墙后观看的孔有德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重重吐了口气:“好!打出了一个窟窿,凤阳城果然不大坚固啊......咱们摆了20门红夷大炮,一门炮一个时辰至少可以打12发石弹,20门就是240发,一天12个时辰就是2800多发!最多两天,凤阳城墙就能轰垮了!”
他这是往宽里算了!凤阳这种夯土的城墙,又被高迎祥破坏过一次,后来草草修复的,根本就没多坚固,20门红夷大炮轰上一天多半就能垮了。
尚可喜则拍着胸脯对硕詹道:“梅勒章京,只要凤阳那个破破烂烂的城墙垮了,咱就亲自带兵冲锋,保管一天之内把凤阳城拿下来!”
智顺王尚可喜的手下之前就抓到过“舌头”,打听清楚了。守凤阳的兵力并不多,就是隶属中都留守司的两个协加上克难新军左军的一个团。加一块儿就五六千人。而孔有德、尚可喜和白广恩手下的兵力总数有三万多,那是压倒性优势啊!
“好!”硕詹重重点头,“那本官就这样报给肃王了......两天拆了凤阳城墙,再有一天拿下凤阳城!”
“行,就这样报给肃王爷吧!”
其实豪格没有提出三天破城的要求,是硕詹自作主张加的码,现在看起来是能够完成了。
......
“三天拿下凤阳城......呵呵,看来孔有德和尚可喜还是有点能耐的!”
豪格是在东濠水以东二三十里的英武卫城内得到硕詹派人送来的军报的。
“王爷,”满脸大汗的鳌拜马上凑了上去,“现在就怕定远那边的南寇北上凤阳......根据探马所报,那里可有四五万之众,若是北上,孔有德和尚可喜就只能退兵了。”
“不怕,不怕!”豪格放下手头的塘报,又拿起边上一张破桌子上摆着的纸扇子用力扇着风,“南寇的马队还是太少,只能集中起来护住左右,要撒开了根本不够瞧的。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们的具体位置,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又都在咱们的监视之下。南寇要北上凤阳,孔有德、尚可喜、白广恩有足够的时间走避,大不了退到淮河桥头堡和南寇周旋。而咱们正好南下,饮马长江......哪怕过不得江,也能在江边掳掠一番,岂不痛快?”
“还是王爷英明,”鳌拜露出恭维的笑容,“咱们接下去就南下?”
“当然!”豪格道,“咱们绕过定远,直接涉渡池水,去大枪岭驻扎。”
“去大枪岭?”鳌拜一愣,“不去是饮马长江吗?”
“呵呵,你就知道抢人抢东西,这些日子天天读《论语》咋一点不涨进呢?”豪格笑呵呵道,“其实本王也想痛痛快快抢一把,可是定远的南寇多半不会不理咱们......他们虽然以步兵为主,可是跑得不慢。要是被他们一路追赶,那就痛快不了啦!”
“哦,”鳌拜点点头,“王爷是想在大枪岭和南寇决战?”
豪格笑而不语。
鳌拜思索着又道:“可咱们手头只有一万八千余人,是不是少了一点?要保必胜的话,还是得等孔有德、尚可喜他们南下来。”
“一万八千当然少了一些,而且大半还是真满洲,消耗不起啊!”豪格笑道,“可是南寇也不敢不跟着过来......咱们就在大枪岭一带和他们对峙,等孔有德、尚可喜他们拿下了凤阳后,再调他们一起来。到时候两路合兵,四五万之众都有了,而且战不战的主动权又尽操我手,南寇还能有几分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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