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都是穷人呢?皇爷以为台湾岛上有钱捡吗?两手空空的过去就行了?”郑芝龙今儿多喝了几杯,说话的兴头就起来了。
他抿了一口跟着朱皇帝从北京传过来的菊花白,笑着又言道:“贫儿出海,六死三生一回头,有点身家的,带上家口财产一起渡海,才比较容易经营出一份家业,也不容易死在外头。
而有点身家,又愿意出海去台湾的,无非两种人,一是善于经营之辈;二是善于争斗之徒。
出海开拓比在东南陆上经营,机会更大,但是各种凶险也更多!不善经营,不能争斗,又没有什么本钱的人出海,就是拿命去搏,有没有全看老天给不给了。可要是善经营又有点本钱的人出去就不一样了,因为出去的人拿命搏的多,善经营有本钱的少,在台湾岛上是很容易赚的。而且他们往往带着家口,衣食起居有人照顾,得了病也能及时医治,自然容易发家,不容易送命。
至于能打的,又有点家产的,呵呵......那就更容易了!皇上,您许还不知道,那些被您流去台湾岛上的阉党余孽,现在没死的都混得不错。”
“咳咳......”郑森好像被菊花白呛了一口。
郑芝龙听见儿子咳嗽,这才觉得话有点多了......赶紧闭了嘴!
其实郑芝龙说漏嘴的事情,朱纯杰早就给朱慈烺打过小报告了——那帮从鼓浪屿去台湾岛的破落勋贵,现在没病死的,大多有了出人头地的苗头了。
这帮破落勋贵再怎么也是混迹军营的,要不然也不会落进“阉党之乱”的坑啊!
郑芝龙又讲义气,对这群早先多少照应过郑家的破落户比较照顾,不仅让他们在鼓浪屿上缓了一两年,还给他们发了本钱和装备,才让他们去台湾岛上“打怪”。
另外,这些破落户家里都有家眷(小妾和年已及笄的少女自然都嫁掉了,可是大妇和老娘都跟着)和宗族,有些人还带着忠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渡海,还都扛着刀剑火铳......
实际上,同样的情况也存在于欧洲人的殖民开拓历史当中。
跑路新大陆的并不都是欧洲的叫花子,在欧洲讨饭,去了新大陆就发了?哪儿那么好混?
“大师兄,”朱慈烺这个时候也想起郑森了,“现在安南如何?咱们能去占块地盘种粮食吗?”
在海上和东南亚奔波了年余的郑森现在又黑又瘦的,一看就吃了不少苦——这位首富的大公子也不容易啊!
他听见朱慈烺的提问,脑袋已经摇得跟拨浪鼓差不多了。
“不行,不行......”郑森道,“陛下,如今的安南虽有四邦,但是莫、武两族都已经衰弱,实际上是北郑南阮互相抗衡。而北郑南阮为了残杀争斗,这二三十年来都锐意进取,还向西夷学习军事。其中南阮从葡萄牙人那里得到了大量的火炮火铳,还买了几艘葡萄牙软帆战船。凭着这些西洋火器和战船,南阮的地盘虽然人口较少,没有大兵,但仍然累挫北郑,守住了他们的广南一国。
而北郑在十二三年前也向南阮学习,引红夷荷兰国为外援,一样装备了西洋火铳、大炮,还买了西洋战船。不过北郑的水师还是不如南阮,所以上回郑阮大战还是败北了。不过郑阮两家的实力都不弱,不好对付!”
乱世出小强啊!
安南的乱世开局有一百四十多年了,南阮北郑都是乱世当中杀出来的狠角色,好对付才怪。
现在的大明号称中兴,但是和成祖年间是不能比的,根本没有力量去灭安南的两家小强。
“占城怎么样?”朱慈烺又问,“占城应该很弱吧?”
郑森点点头:“占城的确不强......亡国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咱们最好别染指占城。”
“为何?”朱慈烺问,“占城不是我大明的藩属吗?”
“占城的情况非常复杂,”郑森道,“不仅有水真腊和广南阮福氏(南阮的正式姓氏是阮福)之争,还有婆罗门、佛教和天方教之争......各方利益相争激烈,及时可以占据,也极难平定。”
朱慈烺想了想,又问:“那就只剩下水真腊了?”
“的确就是水真腊好对付了!”郑森说,“五十年前暹罗雄主纳黎萱曾经大举东征真腊国,一举攻破水真腊都城隆维克,此后水真腊国就一蹶不振。如今国家虽然没有灭亡,但是却分崩离析,王室分成几派,互相攻打,争夺王位。现在统治水真腊东部的乌迭摄政王就曾经角逐过水真腊大王之位,失利后才退守普利安哥,依靠安南阮主的支持,统辖小半个水真腊。
臣去水真腊时就去普利安哥城拜见了这位乌迭王爷,还顺路去了安南人聚居的柴棍。这柴棍就在普利安哥城附近,是在咱们天启年间在位的水真腊大王吉塔二世为了迎娶阮主的一个女儿,而准许安南人在那里居住开垦的,现在已经成了阮氏在水真腊的据点。
因为在水真腊那里也有不少咱大明的百姓开垦耕种,咱们或许也可以循安南之例,也在普利安哥城附近搞块地皮。”
“是吗?”朱慈烺想了想,“怎么循例?也嫁个郡主县主过去?”
“这倒不必,”郑森摇摇头道,“真要嫁了郡主县主过去,就怕安南阮主要起什么心思......臣以为还是花钱租地比较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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