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呵,嘿嘿呵,嘿嘿呵......”
在一阵阵非常整齐的日本式的呼喝声中,手里攥着一把武士刀的山本神右卫门重澄紧张的满头满脸都是汗——他现在怕得要死,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切腹而死和枪毙而死的画面......仿佛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道世界上最困难的选择题。
要么枪毙,要么切腹!
虽然战场上的烟雾很大,但是对面的丰臣军铁砲手还是发现了正在靠近的“龙虾兵”——这些穿带着红色胸甲和头盔的日兵真有点像龙虾,而且是烧熟的龙虾......不大吉利啊!
嘭......
一发丰臣军的枪弹打进了山本重澄前方的泥地里面,打得泥沙乱飞,都有一些溅到山本老爷爷的脸上了。
好险啊!
山本那是一身冷汗啊!
他要是走快几步,现在就被打翻在地,血流如注了!
不过逃过一死的山本还是有一种在劫难逃的念头,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
最危险的时候是当队伍顶着丰臣军的枪弹走到距离对方阵前30步内时——这个时候丰臣军使用的火绳枪也能非常准确的命中人形目标了。而且在这个距离上,硝烟也不足以保护自己这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家了。
而且最让山本感到绝望的是,他老人家不是走在队列当中的,而是和几个组头一起走在队列的左侧。这种列队方式有利于番头、组头管理队列和督战,但同时也把他们置于最危险的位置——等于把他们几个单独列出来供人射击啊!
这种战术太不合理了,明国的将军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而且更不合理的是不许逃跑......保科正经已经下了死命令,凡是赤铁砲军的战士,只能死战,不能逃遁,临阵脱逃者,一律要切腹谢罪!而且没有人介错,如果不敢动手,那么就会有别人代劳!
这可真是没活路了!山本心想:考不中要切腹,考上了还要切腹......不想切腹就得给人当靶子打!乱世当中的武士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山本老头这时扭头往右后方瞄了一眼,透过一片烟雾,老爷爷看见了一地的死人或将死之人,横七竖八的卧在那里,都是红色的......有些没有死透,还在一边翻滚一边发出绝望的哀嚎!
早知道就不活那么大年纪了......死在德川治世的太平年间多好啊!这身体怎么就从来不生病呢?真是的......
命苦的山本老爷爷吸了口呛人的空气,然后咬着牙,挺起胸膛,举起他的武士刀(不是祖传的宝刀,那把刀给他老婆阿菊卖掉了),迈着僵硬的步伐,继续向前。
这时,战场上突然出现了奇迹,原本密集的丰臣军方面的枪声变得越来越稀疏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丰臣军的铁砲打得太烫,没法发射了?
老头子正琢磨的时候,忽然听见不知道哪儿传来了刺耳的哨音!
这是停止前进的命令啊!
老头子连忙眯着眼睛往前张望,这个时候前方的硝烟已经散去了大半,他这才发现对面的丰臣军正在变阵——铁砲手退回,长枪兵向前!
原来丰臣一方的将领把赤铁砲军当成了一支肉搏部队了——因为赤铁砲军的士兵都在燧发枪上插了磨得锃亮的刺刀,寒光闪闪的,看着都吓人!而且这帮赤铁砲军一路顶上来都没开过一枪,这也不是火枪队的打法啊!
所以看见他们靠近,丰臣军的指挥官连忙让他们的铁砲手后退——丰臣军的铁砲手都有武士刀,但是拿把刀子是砍不过长枪的!
而且铁砲兵如果把肉搏的活都干了,后面扛长枪的凭什么拿军饷?
而丰臣军的铁砲手们刚顶上来,还没来得及整队,也发现不对了!前面的硝烟已经散开,他们已经看见对面的长崎军了......他们哪里是什么长枪兵,分明是清一色的铁砲兵!而且他们已经摆好了三列射击队形,第一列是跪姿,第二列平举着火枪,而第三列则和第二列稍稍岔开,将火枪架在第二列士兵的肩膀上。
终于可以不死了!
刚才吓得半死的山本重澄老爷爷现在又神气活现起来了,他已经将手里的武士刀高高举起,然后大喊一声:“杀给给......”
然后就猛的一下,将武士刀一挥而落。
一千八百多支燧发枪同时打响!每一支燧发枪都向前喷吐出一阵长长的白烟。战场又一次被浓重到抹不开的硝烟所笼罩,五百步宽的战线上,转眼就出现一条烟火组成的长龙。
枪声连成了一片,合在一起,化作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惊雷,即便是远在丰臣军本阵的岛津光久和德贝拉斯科都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这个是长崎军的巨炮在开火?那么大动静,这得多大的弹重啊......不是开花弹吧?
这两位现在当然想像不到,己方的右翼所遭遇到的打击,可比被一枚几十斤重的开花弹直接命中还要可怕的多!
一千八百多枚子弹带着尖利的呼啸声冲入了丰臣军有点混乱的队列当中,毫不留情的将挡在它们前方的一切东西都击穿。子弹击穿人体的噗噗声不断响起,又在人体的另一面带起一蓬蓬的血雾,同时还要开出一个让人绝望的巨大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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