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这么点儿?李自成,你不是最会拷掠的吗?怎么才拷掠这么点银子?范永斗那么大的奸商,就只有十几万两?”
塞外,兴和所城,金顶大帐内,朱由检看着李自成送来的范永斗供状和家产清单,就开始质疑李自成的专业能力了!
李自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最会拷掠?额考上天子家丁前是当驿卒的,又不是当狱卒的,怎么就会拷掠了?
“皇爷,”李自成连忙辩解,“额已经尽力了,都把那姓范的手脚打折了......就交待出这个数目,要不您换别人去试试?”
“不必了。”朱由检心想:没人比你更会拷掠了,还换谁啊?刘宗敏吗?一直没找着啊!
“沈廷扬,”朱由检又把“御用奸商”沈廷扬叫了过来,“你看看......这个数目差不多吗?”
沈廷扬接过了供状和清单(都写在一张纸上),细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点点头道:“万岁爷,差不多了......范永斗的范家老号在张家口算大商号,可搁在全大明压根不算什么,能拿出十几万两的现银真是不容易了,他们范家平日的日子一定过得很仔细。”
山西老坑嘛......当然不能和金陵公子沈廷扬比阔绰了!而且现在范家通番卖国的事业刚起步,还没到大赚特赚的时候,要能拿出几百万现金就不对了。
沈廷扬又道:“范家还有些产业......山西的土地,张家口和宣府的房产,还放了点债在外面,如果能妥善处置,还能拿到十多万,凑个三十万两不成问题。”
“才三十万......”朱由检大为不满,“而且现银才十几万,还有七个奸商恐怕还不如范家吧?”
“当然是不如的......”沈廷扬道,“张家口才多大的市面?那七家手头的现银加一块能有七十万就算多了。”
“那也才八十几万......”朱由检眉头大皱,“不够啊!那些产业又弄不好......之前抄了那么多的土地,也没收到几个籽粒银,放出去债又收不回来......”
朱由检一想到自己手下那帮太监管理产业的能力,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了。这帮人真的不行啊......收租都不会,收债的本事就更差了!
“沈卿,”朱由检看了眼沈廷扬,“你家世代奸......不,是世代忠商,有没有办法管好这么一大摊产业?”
“臣,臣管不了那么多......”沈廷扬额头上冷汗直冒,这个少年天子刚才想说自己家世代奸商啊!天地良心,崇明沈家能算奸商吗?我们家可是堂堂正正的海盗出身,一点都不奸!
“陛下有所不知......”沈廷扬虽然不是奸商,但还是不想掺和皇庄产业了,皇庄的水多深啊!管管内库账也就罢了,管皇庄可就另一码事儿了......皇家的产业大多是御马监管辖的,御马监是什么衙门啊?崇明沈家吃撑了去和御马监抢食儿吃?
不过他也不能明着说这些话,只好找别的借口搪塞:“商人行里也是有门户之见的,臣家是江海商帮,而范永斗等八家是晋商。他们的买卖,臣家很难接下来。另外,北直隶的商行素来是山陕商人的在做,臣是南人,很难插手进去。不过臣可以替陛下去东南和郑一官谈,还可以替陛下招抚别的海商......”
“别打岔!”朱由检拉长了脸,显得非常不满,“沈廷扬,你是内承运库的右副使,家里又世代为商,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听?莫不是觉得皇庄产业水深,不敢掺和进去插一脚吧?不想掺和也行,只要你给朕出个主意,怎么才能管好皇庄的产业?”
“这……”沈廷扬也知道今天这关不容易过,如果不给小皇帝一个交待,崇明沈家搞不好又得去当海贼了!
“有了,有了......”被朱由检一逼,沈廷扬还真激发出一点潜力了,“万岁爷,范永斗的供状上提到一家晋商赫赫有名,可以帮助万岁爷管好皇庄产业。”
“供状上提到的?谁啊?”
沈廷扬道:“就是范永斗提到的是淮盐白家的当家徐寡妇。
这白家是两淮盐业的八总商之一,在扬州有总号,在山西平谷有老号,在北京城有天字号,各有一个当家。这徐寡妇就是天字号的当家,还是北京晋商会的总商,买卖很大,路子很粗......代王及大同诸郡王妖言惑众的奏章抄件,就是她搞到后带去山西会馆,然后才被范永斗得到的。”
“那这家徐寡妇有没有通番卖国?”朱由检又问。
“应该没有......”沈廷扬斟酌了一下,又说,“这个徐寡妇其实是忠良之后,她是军籍出身,娘家世袭山西镇西卫指挥使,老祖宗好像还是中山王徐武宁的本家族人......而且淮盐白家是借着开中法发家的老牌盐商,在淮、扬一带就是鼎鼎有名的巨富,犯不着为了几个小钱去通番卖国。”
通番卖国现在还是小买卖,真正的大奸商是看不上的。不过没有通番卖国也不打紧,要抄家还怕没有罪名吗?
“哼,”朱由检哼了一声,“即便没有通番卖国,白家和这个徐寡妇也不是好人!这群盐商最是可恨,明明该交1000万税,却只给朕一百多万,个个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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