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王爷朱翊铭还是挺负责的一个王,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宗室老前辈,还在这里替“年轻气盛”的朱由检谋划呢,他思索着说:“您可别觉得一省大,一府小,所以放权给一府就不担心什么。其实南边有不少府还是颇有实力的,不亚于一个省啊!譬如湖广的荆州府自古就是控扼荆襄之地的要冲,而且人多田广,又多水田。湖广一省的精华,可以说半数在荆州啊!真论起财力物力,北方的一个省,都不见得能比荆州一个府啊!”
此时湖广荆州府至少有上千万亩的水田,陕西的近三千万亩旱地要论起收成,就比不上荆州府的一千万亩水田。
老王爷朱翊铭思索着又道:“而和荆州一样富有的大府,在湖广这里还有承天、武昌、长沙。这四个府全都占着大片的平原,交通便利,水田富饶,人口众多。
另外,据老臣所知,四川的重庆府、成都府,广东的广州府,都是非常强横的大府,人多地广钱丰。而且当地不是靠近蛮夷的地盘,就是民风彪悍,或是海防口岸。如果朝廷要授大府以兵权,只怕一两千人都不够,得有五六千才行啊!那些地方若是出了几个图谋不轨的大府,唐季藩镇之祸可就不可避免了。”
老王爷心是好的,但是眼界却不宽。他家世世代代都被圈在巴掌大的襄阳城内,其实就是在坐井观天。在他看来有一府之地,控五千精兵,就足以割据一方了......
当然了,朱由检所执行的授大府以重权的政策,的确有造成藩镇割据的可能。但是仅仅依靠五六千精兵,是无论如何都割据不了的,除非代表大明朝廷治理地方的知府和地方上的豪门巨室勾结起来!
就如同东汉末年得到地方士族名门支持的郡守就能很容易的转变为割据势力!
另外,什么样的府需要五六千兵力去镇守?还不是巨室强横的府?比如老爷子提到的广州府就非五六千兵不可了。
一个广府,就有西夷、海贼、私商、土客宗族等四个方面的强横势力,而且那地方火器泛滥,不说人人有枪,至少西夷、海贼、私商、土客宗族这四大势力都不缺火铳。
靠一两千人马别说逼着那些家伙交税,连自保都难!
所以五六千人马是必须的,而且还得用能力够大的狠人,才能从这四大势力手中挖出钱来。
而对朱明朝廷来说,如果广府的大府和西夷、海贼、私商、土客宗族联了手,那可就真的可以割据了。
“光靠五六千精兵是不可能割据的,至少在天下太平无事的时候,是不可能的。”朱由检笑道,“不过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而朕防这些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大权在握的大府变成叛镇的办法,就是不能让大府和巨室相勾结……得让大府和巨室互相制约!”
“大府和巨室如何互相制约?”老王爷又不明白了。
朱由检道:“朕的办法就是由巡抚代表朝廷去和巨室议税,再由大府负责征收所议之税......这样朝廷和地方巨室之间,就有了联系,有事儿可以先好好商量。而治理地方的知府,则专门当恶人,负责收取税收,镇压不服!”
“让巨室和巡抚议税?这......”老王爷朱翊铭捋着胡子,“老臣得好好琢磨一下。这朝廷收税,怎么可以和下面的人商量呢?”
“呵呵,”朱由检笑着,“叔祖爷爷,朕这些日子不一直在和您老人家商量吗?”
“和我......”老王爷朱翊铭闻言一愣,“我和他们不一样啊!”
朱由检点点头,笑道:“是啊......您是朕的叔祖爷爷,自然和下面的人不一样,但您也是巨室啊!襄阳府就数您家里田多不是?朕和您老人家收田税,难道不得好好商量?
另外,楚、辽、荆、吉、荣、惠、桂等几位亲王都是巨室......咱们得先好好商量,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好好商量的意思就是那几个王爷高高兴兴的带头交税,要饭兵就不去他们家里做客,朱由检也不用移镇转封的阴招对付他们了。
说实话,移镇转封也挺麻烦的,虽然在转移到过程中可以得到不少土地。但是朱由检手头可用的管家团规模也有限,管不了那么多的土地。而把这些土地发给州府,也就是一亩收个一二斗的租子。
如果那些王爷肯按照一亩一斗的标准交税,朱由检也就不折腾了......而且留着这些湖广藩王还有个很大的用处——可以通过他们筹集粮食。
明朝的藩王大多都做买卖,而湖广藩王的买卖就是粮食了——湖广熟、天下足嘛!
由于东南纺织业的大发展和淮河总发大水,所以东南鱼米之乡的土地大量改种经济价值更高的桑棉,粮食的产量一直在下降,以至于需要从湖广输入粮食。
而湖广的八大藩王本身是都是大地主,而且还有免税特权,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了粮商。
通过这“八大商王”,朱由检就能通过下达大量稻米订单的办法,推动湖广地区在未来几年增加稻米播种面积——湖广的粮食产能远高于当地人民的需求,而这种产能是否得到充分利用,则取决于是不是有掏钱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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