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老苗显得非常心不在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然后低头闷声吃饭,吃着吃着,就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没法子,团队的小灶实在是质量太棒了。
自打这周开始江森身边的混饭小团体人数越来越多,厨房的预算也跟着涨。每顿饭的伙食供应,从上星期的三菜一汤,变成现在的六菜一汤,做菜师傅还是从叉叉酒店里请过来的,手艺不凡,天天吃饭约等于吃席,把俩老外吃得都简直不想回国,甚至陶润吉、叶培以及江森的两个专职体能教练和力量训练教练,每天最盼望的事,也就是一日三餐。
——这群货跟在江森身边,着实是没事可干。
老苗作为组长,白天不用签到,下午之前没有任务,晚上其实也就是盯着江森,练上两三个钟头,当然最近几天练着练着,好像不知不觉的,训练时间就延长了,可那也算不上什么工作量,他本质上其实就是个江森的高级跟班,性质上和那些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孩子的领队教练是一模一样的。孩子能拿成绩,是因为我教得好吗?
不是的,其实我就是个帮孩子拎包的。
九成九以上的高级老师,其实都有这个觉悟,所以老苗心里头当然也很明白。
而老苗如此,其他人自然就更加悠闲。
叶培这个整天不怎么说话的安安静静的年轻翻译,每天的工作就是帮把老外的话翻译给老苗听,但老苗几乎和老外不怎么沟通,所以叶培嘴上虽然不说话,但心里却感觉再这么下去,他的英语翻译能力怕是等到奥运会的时候,就差不多该荒废了。
两个老外就更加莫名其妙,千里迢迢从美国跑来,原以为自己是来带世界冠军拿奥运金牌的,结果来了半个月,愣是活得像个吉祥物。每天早上都能睡到九点多十点左右起床,如果酒店的自助餐还有供应,就在酒店吃早饭,如果时间过了,就来申医这边的食堂包厢。
然后吃过早饭,除了周末之外,早上永远无事可干,他们可以在申城的大街小巷里到处玩,走到哪里都能遇上对他们热情友善到让他们简直无法理解的申城大妈,中午可以在外面随便吃点,也可以返回申医吃席,当然出于生活成本和伙食质量的考虑,他们通常会回来聚餐。
午饭过后,午休时间可以持续到三点左右,如果江森放学时间是四点后,他们午休结束后,还能再喝个下午茶,再慢悠悠地开始履行他们的工作——也就是回到苗工宽身边,不咸不淡地说上两句话,或者最多手把手地调整一下江森的技术动作。
而这个过程,绝对不超过一个半小时。
因为一个半小时后,也就是晚上六点左右,就又到了晚饭吃席时间。
不过以上这些,还不算最让这俩老头舒爽的。
最让乔纳森和约金斯两个人感到幸福的事情是,他们的工作,是轮班制。
也就是每天只要有一个白人老阿公出现在团队里,他们两个人就都能算全勤。
每个月只用工作15天左右。
这特么神仙待遇,简直让这两位白人老阿公一度很是怀疑,中国是不是已经背着全世界提前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妈的就等奥运会那天跟全世界摊牌:“嘿!我不装了!老子天下第一了!”要不是这俩老头平时在申城逛街的时间不短,还能从申城不少小弄堂里闻到贫困的气息,他们或许真的要忍不住写信回国,向家里人宣布这个震惊的消息。
总而言之,俩老外的工作之清闲,基本已经到达了值得被广大劳动人民举报的程度。
另外江森的体能教练和力量训练教练,每天的情况大抵也就是如此,只不过工资没老外高,而且必须天天到岗,没有做一休一的好事情。偶尔请个事假,还得扣工资。
至于另外两个副组长,也就是老苗自己塞进来的褚教练,还有卢建军塞进来的麻教练,名义上算是俩老外和体能、力量教练的分管领导,不过只挂名,江森自打教练组第一天见面时候跟他们对了一眼,到现在就一直没见他们出现过。
如此相比较之下,队里头目前工作最忙的,也就是陶润吉和厨师了。
陶润吉是天天早上八点就过来当跟班,厨师则是一天要做三顿饭,还有他那些个学徒,连“森之队”的名单都上不去,只能算外包业务人员,每天大清早五点左右就要去菜市场采购新鲜的食材,鸡鸭鱼肉什么的,买回来后还得跟申医的质检人员做交接。
每天江森他们这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三顿饭,着实倾注了不少人的心血。
——哪怕表面上,大家确实全都看起来闲得蛋疼。
就在如此这般满桌闲得蛋疼的气氛中,一群人要么语言不通,要么性格内向、谨小慎微,要么就是不会拍马屁,午饭半个小时,愣是没人夸江森两句,刚才打球的风采有多么雄姿英发,谈笑间CUBA灰飞烟灭,就是特么的集体低头猛吃。
转眼工夫,就吃得连盘子里的汁水都拿馒头蘸干净了。
午饭后,江森拿牙线剔着牙,跟茫茫广大的教练队伍挥手道别,自己和宋大江两个人,提着一大袋子水果,慢悠悠朝着寝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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