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岁月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但阮妙君始终都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尹澄时,他又瘦又脏,却眼神明亮的倔强模样。
起初不过因为看这孩子可怜,才救他于水火,给他吃、给他穿,教他写字、教他做人。
最后还把他送到了灵虚仙山,目送他得道成仙。
灵虚同门皆认为尹澄乃是有史以来最有天分的道徒,谁又会晓得,他竟然是个由九尾狐养大的孤儿。
此时此刻,听到灵宝天尊被掳的真相,阮妙君目瞪口呆,在屋内坐了很久才回神问道:“你可知,如果此事败露,等待着你的下场是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尹澄坦白后反而落得一身轻松。
“那你为何……”阮妙君瞪着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充满不解:“三清出此变故,无论谁胜谁负,置身事外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尹澄握紧了剑,而后又松了松:“难道你不明白?”
阮妙君皱眉。
“我等了你五百年。”尹澄苦笑:“我还可以再等你五百年,又一个五百年……可是那又如何呢,我永远都等不到你,因为苍天在上,仙妖疏途,你不会伤害我,也不会陪我走错的路,对吗?”
“这个话题,为什么又要提起?”阮妙君觉得心很痛,并不想再回答。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才不在乎要不要当什么神仙,而你也喜欢我,如果你真那么狠心,就不会每个初一十五都等着我来看你。”尹澄似是找到了勇气,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道:“现在事实未破,但仙庭很快又会派我出战,虽然我帮了玄朗,但他心意难测,也许我随时都会死,实话告诉你,只是想死也要死个明白。”
阮妙君摇头:“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尹澄苦笑:“这恐怕由不得你我。”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不怪你,只要你以后肯听我的话。”阮妙君微笑。
“我当然听你的。”平日淡定的尹澄立刻表态。
他这模样,和当年在九尾狐姐姐面前急着长高、急着证明自己的小道士没有任何区别。
阮妙君心一痛,再度伸手拥抱住他,优美的嘴角勾起了又苦涩、又满足的笑容。
——
青提本就道法高深,即便此次内丹险些被玄蛇剑插碎,但借助了海灵珠的力量,仅过去一夜,他就重新消化了在体内横冲直撞的阳气,内息逐渐归于平静。
装模作样守在旁边的熊三,过了后半夜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晨曦临近,正做着美梦的时候忽然被大力推醒,吓得他差点轱辘到地上去。
“这东西从何而来,小狐狸呢?”青提衣冠楚楚地立在床边,再没那半死不活的模样。
熊三瞬间清醒,坦白道:“从龙宫抢来的。”
青提伸手把他拎起来:“我在问你,狐狸呢?”
熊三紧张地眨眨眼睛,不敢有丝毫的隐瞒,马上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青提越听越皱眉头:“所以,你明知道他会被龙帛捉住,还是忙不择路地跑回来,在这里睡大觉?”
“帝君,当时情急,我要是管他,别说海灵珠拿不回来,我俩都得死在那里,你的伤也没了希望。”熊三振振有词:“本来我是想去救他的,可是太元圣母把玄蛇剑和得力的女仙都带走了,现在蓬莱岛上荒芜得很,你又……我也不能太自不量力不是?”
“滚开!”青提不但没有感谢他夺珠之恩,反倒用力把他丢在一边,持剑便朝外飞去。
“帝君!你不能去龙宫!”熊三跟在后面阻拦。
“小小水族,能奈我何?”青提反问。
“你的伤起码还要一个月才能痊愈,况且就算能敌过他们,现在三清动乱,太元圣母正在气头上,你身体不便不去帮忙便罢了,倘若为了个狐妖再招惹龙族,恐怕……”熊三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最近很多仙族都被她迁怒,夺了手中权利,废了仙身……”
青提冷冷地问:“所以我就该像你一样,为了自己安然无恙,就不管小狐狸的死活,对吗?”
熊三语塞,但心中却哼道:你不始终都是如此吗?
青提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什么都没说,便仍旧照着刚才的方向,朝茫茫大海飞了过去。
——
曾经的海底也和人间一样,没有神仙之力介入,水族们自由自在地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可是贪得无厌的仙庭发现此处精钢十分适合制造武器之后,便给了龙宫一点虚无的名号,每年都要横征暴敛许多原料。
倍受奴役和欺凌的日子,谁也不会喜欢过。
此次玄朗叛天,对于龙宫而言是个夺回自由的再好不过的机会,只可惜那玄武帝对于法力微薄的他们并不看重,龙族虽然三番五次提起结盟,却都无疾而终。
身为掌事太子,龙帛对这件事苦恼不已。
所以那时瑶光带着玄蛇剑的消息忽然前来,的确给了他们希望:如果能帮助玄武帝将法器夺回,那么水族在叛军之中的地位,可就今非昔比了。
——
这日龙帛正在书房仔细研究着战局形势,忽听属下惊恐万分的来报:“太、太子殿下,东华君到访!”
作为男仙之首,东华的实力绝不可小觑,龙宫多年来在他的海域都相安无事,此刻也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
龙帛合上地图,换好了伪善的面孔,急急地跟着侍卫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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