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遥到魔都的时候,正赶上堂姐去国外拍电影,住址要翁遥自己坐车找过去。
魔都多大啊,光是在地铁站弄清楚怎么换线就把翁遥困住好几个小时,坐地铁也要时间,等她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翁遥望着万家灯火,十分忧愁,此时终于有点背井离乡的感觉了。
当翁遥找到堂姐的小区,在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翁遥怯怯地报出了堂姐的名字,保安当着她面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拿着电话对那边点了点头,最后朝她干脆利落地敬了一个礼,便放她进去。翁遥呆呆地走在这进出森严、有山有水有公园的小区里,觉得这和她心目中想象的“背井离乡的生活”有些差距。直到她用电子密码进到堂姐的住宅时,她那点来吃苦头的心理准备一下子全用不上了。
房子很大,也很新。客厅或者主卧,除了必要的家具,装饰极少。整个屋子空旷看起来没有人情味,像一个随时可以打包走人的暂居地。
只有两个房间满满当当丝毫不显空旷,让翁遥确定这里确实是堂姐的家。
翁遥在书房看到了两墙的书籍,一小柜的唱片。她在衣帽间看到了从左墙挂到右墙颜色款式令人眼花缭乱的服饰,服饰上下的空位,帽子到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中间的柜台隔着玻璃的,是几排耳环几排玉,和几排手表。
这是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富裕。
独自生活在大房子的这段时间里,翁遥也有过猜测,不知道这房子是不是堂姐的哪个男朋友的。翁遥从小就知道,和堂姐谈恋爱的男人,面对堂姐鲜有能吝啬金钱的。但逛来逛去,翁遥发现屋子里只有堂姐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翁遥直觉到,时隔几年,堂姐或许已经很不一样了。
后来和堂姐同居的大半年光景,翁遥也确实重新认识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印象中,或者说不同于他人口中形象的堂姐。
她看到过堂姐参加大小饭局酒局,有时带着一身酒气回家,迷迷糊糊站也站不稳了,却不许任何人靠近。一靠近就如炸毛的野猫,眼神和出手同样凌厉。
她也听到过堂姐处理商业上的事情凌晨才回家,洗了个澡,看剧本,没一会儿就出门跟着经纪人去拍戏。
堂姐从没带任何异性到家里来,也没有带任何同性朋友到家里过。就连经纪人和助理也进不去屋子里。所有和工作相关的事情,都被隔绝在家门口外面。
堂姐自信,聪明,独立,自强,自律。有着一副躺着就能轻松享福的脸,却偏要靠自己打拼。房子,车子,店铺,都是堂姐自己一笔一笔挣来的。
翁遥越是了解堂姐,就越自惭形秽,同时也越崇拜堂姐。
其中,翁遥认为堂姐在谈对象这件事上,变化最大。
堂姐在小镇读书时,频繁恋爱,从来没有单身过。这一点,翁遥是清楚的。翁遥小时候在堂姐家里玩,总能听到楼下有男人喊堂姐的名字,要堂姐出去玩。堂姐从窗外探出头去,有时笑着答应,有时笑着拒绝,收回身子,脸上似从没笑过。翁遥问堂姐,“楼下是姐姐喜欢的人?”,堂姐总是不答。后来翁遥问“是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堂姐说是。男朋友一个接一个,都讲她是“就知道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小小的翁遥不明所以,觉得堂姐漂亮是漂亮,却半点没有电视里狐狸精的感觉。
翁遥也是长大以后才搞清楚这两个问题,两个回答所代表的意思。
翁遥认为这样不好,如果不喜欢对方,那为什么要当对方的女朋友呢?
当她来到魔都,住到堂姐家里,她以为自己又会见到小时候的情景——堂姐的身边会不断更换男人,不断有男人重复着一样的行为,围在堂姐身边殷勤地转啊转。
然而这样的事一直没有出现。
翁遥一开始以为堂姐是当了明星,得舍弃一部分自由和隐私。直到堂姐把她带到一个小区,打听一个叫作韩觉的人,翁遥才明白过来到底为什么。
原来堂姐和韩觉是谈过恋爱。并且一直喜欢着韩觉。
打听韩觉的新住址。不远千里追着韩觉到美利坚,要复合,被拒后失魂落魄。偷偷听着描写他们爱情的歌,掰断无数高脚杯,喝酒,哭。听到韩觉的消息会发怔。在综艺节目里和韩觉的假想女友针锋相对,盛气凌人……
翁遥从没见过在爱情里如此被动的堂姐,翁遥知道,堂姐是真的喜欢韩觉了。很喜欢很喜欢,以至于追求堂姐的人如过江之鲫,堂姐却再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
翁遥对韩觉的观感很复杂。她喜欢韩觉的音乐,韩觉的文艺范很对她的味口,然而韩觉是堂姐的前男友,伤透了堂姐的心,是个坏人。翁遥知道恋爱不分对错,但是她看到崇拜的堂姐失恋难过得跟一枚普通人一样,就很难不偏心。可是韩觉的歌是真的好听啊……
突然看到韩觉在节目里,对于堂姐的描述,“完美”,“很喜欢她”,这让翁遥十分欣喜,感觉到韩觉其实也是留恋堂姐的。复合仍有希望。
如果韩觉和堂姐复合,那她完全不必纠结要不要讨厌韩觉了。而且韩觉如果是她的姐夫,那她可以跟着堂姐和韩觉,站在圈子更高的地方,见识更精彩的风景。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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