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 裴澜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突然冲裴恒道:“去告诉成恩伯府, 若不想让他唯一的儿子外放做官, 就退了与阮家的婚事。”
裴恒与他自由一起长大,他心里想什么,自然能猜到几分。可是, 裴恒仍然想从太子口中听到些什么。
比如, 心悦于哪家姑娘?
裴恒装傻,遂问:“为什么?成恩伯升任大理寺少卿后, 虽不算拔尖, 却也算勤恳, 循规蹈矩, 不曾犯下什么大错。”
裴澜偏头看他, 清冷的眼深了深, 蓦地勾唇道:“五弟,你若是想从孤口中听出什么,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说完后, 裴澜径直朝外走了。
纮玉和小顾将军见自家主子走了, 顿时朝裴恒福了福, 也跟上了。
站在原地的裴恒怔了怔, 旋即他看了看厢房里, 有些好笑的摸摸鼻子, 自言自语道:“你就嘴硬吧哥。”
*
众人都走后, 阮菱偷偷睁开眼,她坐了起来,又侧耳听了听, 确定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后, 她掀开丝衾,缓缓的下了床。
脚踝处的疼痛仍牵动着她的眉头,她咬着牙,弯身穿好了鞋子。
她不能待在这儿,也不能等晚些时候东宫的人来送她回沈府。
今天只是一个意外,她不会再见裴澜,再重蹈覆辙。那样钻心的疼痛,有过一次,便够了。
阮菱扶着屋里的桌椅,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下午,日头不那么大,空气中的风夹杂着一丝水润。阮菱抬头看了看天,凭借着东京城这些年来的气候,她知道,一会儿便要落雨了。
清音还守在回廊外,姑娘已经去了快两个时辰了。她有心去找,可猎场这么大,她怕走丢了姑娘回来找不见她,索性站在原地死等。
“清音!”
不远处传到一道女子淡淡的呼唤,清音一激灵,却见自家姑娘扶着影壁自东边缓缓走着,她顿时飞快走了上去。
见她瘸着脚,清音惊呼一声:“姑娘,你这是怎么弄的呀,该疼死了!”
阮菱虚弱笑笑:“已经热敷过了,没事了。”
清音搀着她,满眼自责,语气有些哽咽:“都怪奴婢,没看好你。”
“傻姑娘,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咱们回家吧。”阮菱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
与成渝见了一面,彼此都感觉良好,他没有嫌弃如今的阮家,想必婚事也必定会顺利,那么到时候她便可堂而皇之的求夫君帮助她母亲了。
此行也不算一无所获。
那厢清音却瘪了瘪唇,心里拧成一团麻。她小心扶着阮菱一点点走着,不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她又弯唇笑了笑:“姑娘,是成大人照顾得您么?”
清音有心调节气氛,可不想正戳进阮菱的心窝子里。
她胸腔一涩,瞬息疼了疼,抿唇道:“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清音顿时缄了口。看姑娘的神色,想必应该很厌恶那个人。
两人走了一刻钟才走到宫门口,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乌云密布,雷潮翻涌,风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马上就要落雨了。
清音的目光在各色马车中扫着,黑色的,青色的,家家户户的都有仆人值守。可那么多辆马车里,她却始终没发现沈家的马车。
马车呢?怎么就不见了呢!这宫门还没关,也没到宵禁,马车怎么就没了呢?!
阮菱目光也扫了一圈,越看越心惊,待到最后那点心惊渐渐演变成心凉。
她嘲讽笑笑,姨母当真是厌恶她到了极点,连辆马车都不肯给她们留下。
大业宫离沈府好几条街巷,不说此刻下着泼天暴雨,便是晴朗时节,她们两个女子便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回去。
好啊!好!
一盏茶的功夫,宫门前的马车已所剩不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道醇厚明快的声音,伴随着脚步,一晃那人已站在眼前。
裴恒大老远见她二人踟躇不走,便知府宅内斗,没了马车。
他挑眉笑:“四姑娘这朵娇花受了伤,可怜见儿的,不如让本王送你回府,可好?”
清音听不得这调侃的话,连礼都忘了行,登时护在阮菱身边,眼眸瞪了瞪。
阮菱垂眼,弯身行了礼,随后低责一声:“清音,不得无礼,快见过恒王。”
清音咬了咬唇,不情愿的也行了个礼:“恒王万福。”
裴恒丝毫不介意她的无礼,反而是拿扇子点了点她的发顶,笑道:“诶,这就对了么。看你主子多聪明。”
阮菱看着裴恒,修长的眉毛下,张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尾狭长,带着淡淡的红晕,他总是笑着,眼底像呈着一碗桃花酿一般,醉倒了不知多少贵女的心。
风雨欲来的时候,人的感观总是很清晰。
就像此时,裴恒似笑非笑的看着阮菱,任谁看,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都盛满了情意。手执折扇,风吹起他衣袍一角,随风鼓动,静静的站在那儿,便芝兰玉树般,如天神俊美华贵。
可阮菱却知,恒王那不离手的扇子是一位女子所赠。多年来,他一直留着,不曾忘怀。
所以啊,和这样的人同行,最安全了。
阮菱微微勾唇,笑的单纯又温婉:“如此,多谢王爷了。”
裴恒摊手:“四姑娘,请。”
近卫纮夜拿出了小脚凳,随后候在一旁等阮菱等人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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