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妹被关在暴室里头五日, 不见光亮,她只能凭借着一日三餐的供应而推算日子。
今日是外婆出棺的日子,苏妹觉得,自个儿大致是去不了了。
暴室里头关着的都是些有罪的宫女贵人, 甚至于还有妃子,暴室啬夫是个大太监,监管暴室, 看着面色十分不善, 只是对苏妹却格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的午膳还没来, 苏妹等的有些心焦, 她不知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那送午膳的宫人耽误了时辰。
一阵窸窣铁链声响起,苏妹抬眸,看着那一小扇铁门被拉起, 露出外面惨白的日头。
穿着太监服的暴室啬夫负手走入暴室,身后毕恭毕敬的跟着两个小太监。
“给大人请安。”苏妹动了动僵直的身子朝面前的暴室啬夫伏跪行礼。
那暴室啬夫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帮苏妹将身上的铁链去除。
除了铁链, 苏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她抬眸看向面前的暴室啬夫,正欲说话之际却是突然愣了神。
这暴室啬夫已年过五旬,肌肤松垮,面容难看, 但一双眼却格外的漆黑暗沉, 仿若浸着深潭古水一般的瑟人。
苏妹怔怔的跪在那处没动, 片刻之后才试探性的朝着那暴室啬夫伸出了手。
暴室啬夫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早已拿着铁链出了暴室,这暴室里头只剩下苏妹与这暴室啬夫。
苏妹的心跳的厉害,她睁着一双眼,努力的想看清面前人的那双眼。
暴室啬夫上前,动作轻缓的握住苏妹的手,那双手干枯瘦败,指尖阴凉,却奇异的让苏妹心安。
“走。”熟悉的嗓音带着难掩的温柔宠溺,萦绕在苏妹的耳畔处,让她这几日来的担惊受怕尽数化成窸窣泪珠。
看到苏妹脸上那不断滚落的晶莹泪珠,周旻晟抬手替她轻抚了抚面颊道:“傻妹妹哭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
“奴婢,只是眼睛里头进了沙子。”嘴硬的撇过脑袋,苏妹那张白腻小脸之上是掩不住的轻缓笑意。
“呵。”低笑一声,周旻晟牵着苏妹的手出了暴室。
外头的风很大,周旻晟解下身上的氅衣替苏妹披在身上,然后上了角落处停滞的一辆简朴马车。
“王爷,我们这是去哪里啊?”紧紧的攥着周旻晟的手,苏妹声音微哑道。
“城阳郡王府。”慢吞吞的吐出这几个字,周旻晟侧眸看向苏妹,那张老如橘皮的脸上一双眼暗藏狠戾,阴鸷非常,但看在苏妹眼中却只让人觉得熟悉安心。
勾了勾周旻晟的指尖,苏妹垂下脑袋,纤细的脖颈从大氅之中露出,白生生细嫩嫩的一截。
抬手覆上苏妹的脖颈,周旻晟将那大氅往上拉,盖住了她的脖颈。
看着周旻晟那只顺势搭在了自己肩膀处的手,苏妹侧眸,发红的眼角微微上挑,仿若浸着桃花粉瓣的清灵秋水,纤媚撩人。
定定的盯着面前的苏妹,周旻晟背靠在马车壁上,一双浑暗眼眸愈发暗沉了几分。
马车内一时静默无语,只外头“辘辘”的车轴声压在硬实的宫道之上渐渐行远。
褪了脸上面皮的周旻晟动作轻缓的将苏妹压在马车壁上,纤瘦手掌箍在她的后颈处细细摩挲。
感觉着那压在自己肌肤上的手掌,苏妹睁着一双眼,眼睫轻眨。
将脑袋埋在苏妹的脖颈处,周旻晟身子一斜,径直就钻进了苏妹怀里,他那纤瘦的身子比苏妹高出一大截,但此刻却像是个讨不着糖的孩童一般硬是赖在苏妹的身上。
被周旻晟压的有些喘不过气,苏妹憋着一口气正准备说话时,却是突然感觉脖颈处一痛。
周旻晟舔咬着苏妹的脖颈,濡湿触感粘在细腻的肌肤上上下游滑,就像是野兽在占据领土时最是欢喜留下自己的气味,咬下鲜明痕迹。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行到城阳郡王府,顺着角门而入,进到内院。
苏妹腿软的被周旻晟从马车上抱下,整张白腻小脸涨的通红。
“别动我……”用力的一把扯开周旻晟按在自己腰肢处揉捏的手,苏妹怒瞪着一双眼,双眸敛波,羞恼异常。
垂眸在苏妹红肿的唇瓣上轻巧落下一吻,周旻晟戏谑的低笑一声道:“好。”
狠狠的横了周旻晟一眼,苏妹趿拉着脚上的木屐转身往外走。
慢吞吞的跟在苏妹身后,周旻晟拉长了声音道:“走反了。”
听到周旻晟的话,苏妹脚步一顿,气恼的转身。
抬手牵住苏妹的手,周旻晟拉着人往前厅走去道:“外面人多眼杂,我们去灵堂边的小室。”
被周旻晟牵着去了灵堂边的小室之中,苏妹站在镂空的窗棂处看到伏跪在棺木前的城阳郡王靖宸和她的亲母渭南郡王妃,两人身后跪着苏翁锦和苏俊茂,还有黄妙语与袁阳旺等人。
这是今世,也可以说是连着上辈子,苏妹第一次看到渭南郡王妃。
穿着一身素衣的渭南郡王妃姿容娇艳,即便是已然年近三十,依旧风韵犹存,精致的眉眼与苏妹十分相似,只不过略多带了几分柔意,更是衬得整个人温婉纤弱了一些。
对于自己的亲母,苏妹是有些怨恨的,当年她保不住自己,硬生生的让渭南郡王听信秦如云的话,把自己抛舍进了周宫。
可是现在,苏妹觉得,自己不应当怨恨,即便当年她保下了自己那又如何呢,她们照旧会被秦如云毫不留情的扼杀在渭南郡王府中,也许当年的渭南郡王妃将自己送出渭南郡王府,就是希望自己在秦如云的夹缝下能获得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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