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个儿做死做活担惊受怕的伺候了主子一整月,却被硬生生的扣了月俸,那真是连哭都找不着地儿。
“既然妹妹如此正直,那就好好管账吧。”说罢话,周旻晟一伸懒腰,径直便拖着衣物躺倒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头。
看着那舒舒服服躺在软榻上头眯眼小憩,自己却要拼死拼活给他处理账本的周旻晟,苏妹咬牙,却又莫可奈何。
谁让人家生来就是主子呢!
苏妹对账本一窍不通,但是经过几日来周旻晟有意无意的提醒,总算是摸着了一些门道。
“姐姐,歇会儿吧,您这都看了一日了。”落葵将手里的热茶端给苏妹,有些心疼的看着苏妹那双发红眼眸道。
伸手揉了揉自己钝痛的额角,苏妹仰头靠在书案上长吐出一口气。
“姐姐,奴婢刚才瞧见那珠绣跟着太子爷一道进了寝殿。”落葵伏跪在苏妹身边,趁着四下无人之际赶紧凑到苏妹的耳畔处道:“奴婢看着这几日那珠绣自从做了太子爷的司寝,便越发不把姐姐放在眼里了。”
“随她。”苏妹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显然对落葵说的事不感兴趣。
其实这珠绣只是名义上占了那司寝的名声,晚间那些更衣盖被,熄烛拉账的事儿不还是苏妹一手包办的。
“姐姐,您这一日日的钻在账本里头,怎么就不担心担心自个儿呢。”看到苏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落葵焦急道:“虽说太子爷心中只有您一日,但保不齐珠绣等人做些小聪明出来在太子爷面前说道是非,离间您和太子爷。”
“太子爷不管这后宅之事,若是真信了那珠绣的话,这可如何是好?”
听出落葵话中的焦灼之意,苏妹侧眸,疑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落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与我说?”
伏跪在苏妹身旁,落葵绞着一双手,面色纠结。
“落葵,你若是有事就说出来,如果我能帮你,定会帮你。”合上面前的账本,苏妹声音轻柔道。
“姐姐……落葵知晓您对太子爷一心一意,定然不是珠绣说的那种人。”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淌下来的泪珠子,落葵红着一双眼看向面前的苏妹道:“奴婢刚才替太子爷端茶进去,就听到那珠绣在给太子爷告状,说,说……”
“说什么?”
“说姐姐您与尚书府褚家的幕僚有染……姐姐,那珠绣信口雌黄的这般污蔑您,但若是太子爷真信了,那,那您可怎么办呀……”捂着脸掩面抽泣,落葵伤心的直打嗝。
“尚书府褚家的幕僚?是,那沈明洲?”
“好,好似是唤这么个名儿……呜呜……”
“唉……”伸手揉了揉自己钝痛的额角,苏妹从宽袖之中抽出一块巾帕递给落葵道:“来,擦擦脸,没什么大事的。”
“姐姐,您怎么还跟什么事儿都没有呀,您现在应该快去太子爷那处解释清楚才好,珠绣那人真是可恶,这般污蔑姐姐……呜呜……”
其实,也不算是污蔑吧?
暗暗咽下嘴边的这句话,苏妹从书案后头起身道:“没事的,我有些饿了,厨房里头有什么吃的吗?”
“……姐姐,您怎么还想着吃呀……”
“我这都一日没吃过东西了,你好歹也让我吃些呀。”好笑的看着哭哭啼啼的落葵,苏妹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道:“走吧,你应当也没食什么东西,与我一道去吃些吧。”
“姐姐……”磨磨蹭蹭的牵着苏妹的手从地上起身,落葵抽抽搭搭的还在抹着眼泪珠子。
带着落葵刚刚走出屋子,苏妹迎面就碰上了圆桂。
“姐姐,太子爷让奴才唤您过去呢。”
听到圆桂的话,落葵立时便变的面色,紧紧的抓着苏妹的手不放。
看着落葵那副担忧模样,苏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没事的。”
说罢话,苏妹转头看向圆桂道:“圆桂,你帮我一道把屋子里头的账本给太子爷搬过去。”
“哎。”圆桂应声,随着苏妹进到屋子里头将那些账本物事都给一道搬了出来。
今日的风不大,但是阴嗖嗖的吹在人的身上还是有些发冷,苏妹刚刚从暖和的屋子里头出来,立时就被冻了一个哆嗦,不过好在周旻晟的寝殿离她的屋子不远,只片刻苏妹又进了暖和的室内。
寝殿里头烧着炭盆,角落处置着一鼎香炉,珠绣跪在周旻晟的面前姿态柔顺,在看到那端着账本从珠帘后走进的苏妹时,脸上显出一抹笑意。
周旻晟靠坐在软榻上,捻着手里的黑曜石面色不明。
苏妹抬眸看了周旻晟一眼,然后将手里的账本堆到一旁的书案上道:“太子爷,奴婢将这些账本都看完了。”
“哦?”周旻晟睁着一双眼,发出意味不明的一道单音。
“田户一年,计亩而税,计户而征,每亩纳粟四升,每户纳绢二匹,棉二斤,所以万里邑户一年收绢二万匹,棉二万斤,每亩粟四万升。富庶人家满五十贯者百户,满二十贯者千户,另加其它口钱,地税,大概是三万贯。”
说罢,苏妹蹙眉道:“太子爷,您这账本账面上虽看不出来有错,但这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却的漏洞百出,奴婢不想看了,您自个儿看吧。”
被这账本搅得好几日没睡好,苏妹模糊眯眼的时候脑袋里头胡乱绞着的还是这账本,简直让她神思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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