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苏翁锦和瑶娘梳理好发髻, 苏妹又撑着伞去了一旁的左春坊。
文华公主依旧躺在床榻上睡得安稳,她身上的伤口已然开始结疤,宫婢小心翼翼的翻动着她,避免长久躺在这处而长痦子。
“当心些。”看到那宫婢见四下无人而愈发粗手粗脚的动作, 苏妹蹙眉道:“若是不会伺候人,那就寻主管宫女再去学上一遍。”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是奴婢疏忽。”听到苏妹陡然的怒喝出声, 那宫婢恍然惊觉, 赶紧伏跪下身子请罪。
“日后若是再被我看到, 你自己知晓后果。”
“谢娘娘开恩, 谢娘娘开恩。”
“出去跪着。”
“是。”
宫婢战战兢兢的出了左春坊,苏妹端着身子站在那处,眸色微冷的将面前众人扫视一遍, 然后声音暗冷道:“一人主罪,你们一道受罚,都去外面跪着。”
“……是。”宫婢们鱼贯而出, 纷纷落跪在硬石地上。
月初端着手里的药碗站在一旁房廊处, 轻嗤一声道:“落毛的凤凰变回了野鸡,还敢这般横。”
“月初,你少说两句,这太子妃虽看着和善, 但可不好惹。”知春站在月初身后蹙眉细眉提醒道。
“哼, 有什么不好惹的, 待肃阳王当了太子,我就是……”话说到一半,月初突然住了嘴,她扭头看了一眼那站在自己身后的知春,轻蔑的勾起唇角道:“放心,日后我若是发达了,不会忘了你的。”
“月初,你在说什么呀?”听到月初的话,知春疑惑的皱眉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攀得上肃阳王呢。”
“怎么不可能?”瞪了知春一眼,月初攥紧了手里的药碗道:“那个苏妹都能变成太子妃,我为什么不能?”
“月初,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呀。”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月初的宽袖,知春的面色有些难看。
“哼,你这般胆小如鼠,若是我将事情告诉你了,你哪里还能站在这处,怕是早就不知缩在哪个角落里头瑟瑟发抖了。”
微扬起下颚,月初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药碗,面上含笑道:“机会是要抓的,若是你抓住了,那就是鸡犬升天。”
说罢话,月初也不管身后的知春,径直便端着手里的药碗进了左春坊。
苏妹正站在左春坊里头,看到端着药碗过来的月初,声音微冷道:“一日三服药,怎么这么晚才送过来?”
“娘娘恕罪,现在东宫里头杂事太多,奴婢有些忙不过来。”月初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苏妹,眉眼上挑。
奇怪的看了一眼月初,苏妹突然开口道:“你是陈皇后送给太子爷的人?”
“娘娘还记得奴婢?”听到苏妹的话,月初面上笑意更甚。
“自然是记得的。”轻勾起唇角,苏妹抬手指了指她手里的药碗道:“把药碗给我吧,我给太华公主喂药。”
“娘娘身份尊贵,怎能做这等粗事呢。”月初端着手里的药碗,眸色微动。
“文华公主是在我东宫里头出的事,自然要我负责。”端着身子上前拿过月初手里的药碗,苏妹捏着瓷勺刮了刮药碗上头的黑渍,然后舀了一勺递到月初的唇边道:“帮我试试这药温,可是正好。”
“娘娘,奴婢又没生病,哪里用得着吃这药。”踩着脚上的宫鞋往后退了一步,月初脸上笑意渐淡。
“只是让你试一下药温罢了,吃一口,不碍事的。”说罢话,苏妹又将手里的瓷勺往月初的唇边推了推。
闻着面前苦涩的药汁,月初皱眉,一口喝下,正欲掩唇之后却是被苏妹给一把拽住了胳膊道:“温度可是正好?”
不得已咽下嘴里的药汁,月初声音微哑道:“正好。”
端着手里的药碗,苏妹静站在那处片刻,看月初并无什么不适反应之后才上手将药汁给文华公主喂下去。
不是苏妹突如其来起了戒心,只是她突然敏.感的觉得这月初有些问题,便不放心的试探了一下。
毕竟在这关键时刻,多点戒心,总比毫无防备的让人在背后捅刀子的好。
规整了一下左春坊的宫女,苏妹正欲离开之时看了一眼跪在那处的月初,声音清晰道:“随我回清凉殿。”
听到苏妹的话,月初一愣,然后伏跪在地上道:“是。”
领着月初回了清凉殿,苏妹让人站在外头,便自顾自的进了内殿。
周旻晟正坐在书案后头翻看着东西,苏妹一走过去就抽走了他手里的书籍,然后压低了几分声音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嗯?”周旻晟靠在书案上,抬眸看向面前的苏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你说如果文华公主是被人蓄意从角亭上头推下去的话,那这人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想过文华公主会没死?”
角亭很高,如果不是下头的树杈和被苏妹及时发现,文华公主摔落的时候还会砸在碎石上,必死无疑。
“嗯。”周旻晟点了点头,单手将苏妹搂进怀里。
“所以我在想,如果文华公主真是被人蓄意谋杀的,但那个人若是知道文华公主还留着一条命,肯定还会动手。”坐在周旻晟身上,苏妹睁着一双眼,神色认真道。
“呵。”低笑一声,周旻晟将脑袋搭在苏妹的肩膀上蹭了蹭道:“我的好妹妹真是愈发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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