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韬接了霍淮南的茶，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喝着。
他和霍淮南接触不多，今天面对面坐着，心中忍不住想，霍家兄弟两人，性格也好，长相也好，截然不同。
霍平骏身材高大，做事磊落，霍淮南却长了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睛，笑眯眯的，活像个教书先生。
从长相来看，霍淮南更像霍督军，骨架小，脑子灵活，长相上是地道的南方人。
“秦帮主，”霍淮南笑眯眯地开口，“上回给老帮主送去的礼物，他可还算满意？”
秦韬咳嗽了一声，笑着点了点霍淮南，“我师父平时就爱抽两口烟，别的倒也罢了，上好的烟叶，我拦都拦不住。”
“茶叶不错，点心也好吃。”秦韬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拿起桌上的茶点吃起来。
霍淮南心里面打鼓，明明是秦韬登门拜访，可坐了大半天，他就是来喝茶吃点心的吗？
这年头，掌管码头就等于管控了南城的命脉，进出货全靠水路码头。
这年头，做生意本本分分不赚钱，靠的全是走私夹带。
军政府倒是有几处军用码头，只是霍督军管的严，霍淮南的手伸不进去。
他数次想搭上洪帮这条线，但平时连秦韬人影都见不到，洪震没有实权，早就不管帮派的事了。
坐了半天，霍淮南耐不住性子了，开口道：“今天秦帮主来此，是为码头的事？”
秦韬喝了一大口茶，把嘴里的点心全咽了下去。
他拿方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手，才道：“码头的事先不急。”
霍淮南一愣，疑惑道：“那秦帮主今天来所为何事？”
霍淮南最爱咬文嚼字，秦韬听得心烦，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我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他笑着开口，“我有一批货要从城外运过来，路上有军政府的关卡，想要你露个脸。”
霍淮南扶了扶金丝眼镜，他很快笑道：“好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明天，我的人会带你过去。”秦韬坐正了身子。
霍淮南有心巴结洪帮，自然满口答应。
“那好，有劳二少帅。”秦韬拍一拍霍淮南的肩膀，起身告辞。
路上，开车的狗蛋道：“韬哥，霍淮南到底是姨太太生的，没见过市面，你看他跟个哈巴狗似的，给点甜头就往前凑。”
秦韬冷笑，“毒蛇遇见了猛兽，它会精心伪装自己，但到了最后，再厉害的猛兽，也会变成毒蛇的食物。”
霍淮南是一条毒蛇，他会借助一切绳索往上爬，当有一天他爬的足够高，就会咬死身边所有的伙伴。
秦韬不屑于和霍淮南打交道，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把霍淮南支开。
这样，江慕月要救周映雪，就有了足够的时间。
狗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忍不住又道：“韬哥，我也觉得江小姐挺好的，你为她做这么多，什么时候能把她娶回家啊？”
秦韬毫不留情地给了狗蛋一巴掌，“开你的车吧！”
车窗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脸，他淡淡一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徐徐图之。
晚上下了一场雨，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却不像前几天那般闷热了。
江慕月要去督军府，她挑了一件米白色的裙子，裙子款式宽松，比较凉快。
外面天气太热，她只好撑了一把油纸伞遮阳。
到了霍公馆，门口的女佣告诉她，霍督军去了市政府，晚饭才会回来。
霍督军不在，霍公馆的气氛也缓和不少，女佣们进进出出，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没人提到被关在地下室的四姨太，大家谈论更多的，是昨天晚上那场酣畅淋漓的雨。
她来霍家，自然要先去拜访霍夫人。
正往客厅方向走，一个女佣突然撞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女佣抬起头，江慕月认出来，是周映雪身边贴身伺候的。
她把女佣扶起来，便听见她小声道：“江医生，四姨太被关在地下室几天，饭都吃不上，眼看就不行了。”
江慕月拍着裙子上的尘土，她淡淡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熟悉霍家的布局，要想救周映雪，需要一个内应。
这个女佣肯说出实情，足见她对四姨太忠心，是个不错人选的。
“我叫小雪。”女佣低下头。
霍夫人身边的女佣过来迎接，看见有人笨手笨脚地撞了江慕月，厉声责备道：“还不赶紧滚，冲撞了太太的贵客，还敢在这里碍眼！”
小雪很怕霍夫人身边的人，跌跌撞撞跑远了。
今天霍督军不在，霍夫人也没有上次那般拘束，拉着江慕月聊些家常。
两个人并没有提到周映雪的事，这件事是霍督军亲自处理，霍家上下谁也不敢说闲话。
霍夫人不提，江慕月也没问。
到了饭点，霍夫人亲切地拉着江慕月手，道：“今天中午平骏也回来，我已经让人做饭了，留下一起吃吧。”
她点点头，笑容腼腆。
吃饭前，她在后花园找到小雪，从包里拿出来几包药。
“告诉四姨太，这药会让她暂时昏睡过去，事后我会安排送她出城。”
小雪紧紧攥着那几包药，眼睛泛红，“我替四姨太谢谢江医生，药我会转交给她的。”
这几天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霍督军对女人的宠爱有限度。
他对周映雪千好万好，只是图个新鲜。
如今周映雪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不会再看她一眼。
很快，霍督军就会有新宠，而周映雪只能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结束她短暂的一生。
霍家是个火坑，要想救周映雪，只能是假死这一招。
她已经有了计划，周映雪睡过去以后，霍夫人一定会找军医确认。她已经买通了军医，也让秦韬准备了出城的车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心里面装着周映雪的事情，午饭的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
“你最近怎么了？精神不太好。”霍平骏坐在他对面，有些担忧。
“不会中暑了吧？”霍夫人放下了筷子，疑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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