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月学过开枪，她照着霍平骏说的瞄准靶心，开了一枪。
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手枪的后坐力还是震得她身子往后倾斜，霍平骏松开捂住她耳朵的手，顺势把她搂在了怀里。
“开枪也要靠臂力，子弹在射出的一瞬间会发生偏移，风力也会影响准确度。”他在她耳边道。
他接过手枪，给她示范。
砰砰几声枪响过后，江慕月抬头看远处的靶子，每一颗子弹都正中红心，而她刚才开的那一枪，因为手抖的缘故，远远地偏离了靶心。
她有些垂头丧气，霍平骏是个军人，他枪法这么准，这就说明，她很难逃脱他的魔掌。
“不练了，没意思。”她兴致索然，坐在一边的草地上。
这座避暑山庄是霍家的私产，平时很少有人来，靶场里面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像市区公园里的草坪。
雨后，天气并不热，江慕月坐在草地上，闻着周围青草的香气，本来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但有霍平骏在场，她觉得任何事情都没意思。
霍平骏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把枪扔过来，“我不在身边，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如果霍淮南再对你下手，你要学会反击。”
他要去湘江一趟，这一走就要十天，四姨太的事情风波还没平息，他不放心。
“你还敢提周映雪？”她抬起头，冷声问他。
“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把她救了出来，这件事本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解决。”
他深吸一口气，“我说过了，不管因为何种愿意，周映雪都会死。如果不是我出现，你早就成了霍淮南的替死鬼。”
他说的理直气壮，毫无惭愧之色。
江慕月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捡起地上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脑门。
“杀人偿命，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的债太多，总有一天要还回来。”她冷声质问他，“我随时可以开枪，打死你。”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斑驳的树影在她身上晃动，在她脸上镀上一层冷锐之色。
这几天来，她一直努力装出温柔恭顺的样子，但此时此刻，拿着枪的她原形毕露。
霍平骏半点不生气，他勾唇一笑，“小狐狸，这才是真正的你。”
“你还敢笑？”江慕月上前一步，枪死死地抵住了他的额头。
霍平骏从小就在军营里面长大，对枪械再熟悉不过，从来只有他拿枪指着别人的时候，第一次被人威胁，却是一个女人。
忽然间，他幽深眸子中冷光一闪，下一刻，江慕月手里的枪已经被他夺走。
“你想杀我，还要多练练。”他语气狂妄。
“你混蛋！”江慕月气急败坏，伸手要打他，手却被他紧紧攥住了。
他强行把她搂在怀里，贴在她耳边道：“上了我的贼船，你以为你真的跑的了吗？”
“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别想去。”
江慕月气的脸色煞白，她狠狠地骂他，“无赖！变、态！”
她从小和表哥江慕琛一起长大，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像舅舅表哥这样温文儒雅，很有绅士风度。
可霍平骏就是个冷血的混蛋，周映雪在霍家生活了半年多，平时对他也不错。但到了最后，她成了他踩着向上爬的垫脚石。
经此一事，她彻底看明白了，霍平骏眼里只有他自己，他可以踩着任何人往上爬。
“别人说得对，你就是个兵痞，无赖！”她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骂他。
“兵痞，说的没错，这世道，不痞一点，谁也活不下去。”霍平骏半点不生气，他笑着道，然后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江慕月心里直犯恶心，她本以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但现在看来，从前那些都是他假仁假义，为了骗取别人的信任罢了。
现在，霍淮南彻底失势，他成了唯一的少帅，一切也就无需遮掩了。
两人僵持了一阵，在霍平骏的威胁下，江慕月又练了一会儿枪，直到中午太阳升起来以后才回去。
往后几天，江慕月再没有提周映雪的事情。
她现在自身难保，哪里有心思顾忌别人。
好容易捱到回城那天，霍平骏径直让人把车开回了霍家。
站在霍家的缠枝铁门外，江慕月静静地看着威严的霍公馆，莫名其妙地，她心里面有些发憷。
“走吧，我妈在里面等你呢！”霍平骏催促道，他搂着她的肩膀进门。
周映雪死后，霍家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客厅里再也不见二姨太的身影，江慕月听霍瑾芸提过，霍淮南差点被霍督军打死，现在床都下不来。
二姨太母子虽然没被赶出霍家，但她们都被软禁，住处有重兵把守。
这一次见霍夫人，两人没有去二楼的小客厅。
大客厅里换了崭新的沙发，地上撤去了厚重的地毯，露出成色上好的木质地板。
霍夫人穿了一件紫色绣折枝海棠的旗袍，身姿婀娜，步履轻盈。
从前在霍家，霍夫人并不爱打扮，在家里面多穿舒适宽松的居家服，妆容也不甚精致，虽然进进出出威严十足，但略显老态。
霍平骏去归置东西，霍夫人便拉着江慕月在客厅说话。
“这次在山庄玩的怎么样？下了那场雨之后，城里也凉快起来了。”
江慕月轻轻点头，“都挺好的，多谢太太的安排。”
霍夫人瞪了江慕月一眼，“什么太太不太太的，你这样说，可就显得生分了。”
江慕月心思飞转，她很快意识到霍夫人指的什么，低声喊了一句：“姨。”
聪明，识大体但略微有些腼腆，这是霍夫人对江慕月的印象。
她笑出声来，“阿月，说起来你的性格和你母亲挺像的，聪明，善良，遇到什么事，都会为别人着想。”
江慕月知道霍夫人话里有话，微垂下眼睑，耐心听着。
“四姨太这件事，我也没想到会这幅样子，”霍夫人长叹一口气，“本以为是四姨太对老爷不忠心，还想着有一天能离开霍家，给别人生儿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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