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情，一脸天真地道：“洪震是整个帮派的老大，他走到哪里都有人敬着，谁敢把他怎样。”
江慕月不多做解释，但一颗心始终悬着，夜里也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早，她拉开窗帘，大街上十分安静，不见任何洪帮弟子。
她希望是有好消息，打电话给霍平骏。
“洪震死了。”霍平骏的语气很平静，说话的时候不带任何情绪。
尽管早就想到这种可能，江慕月还是吃了一惊，话筒从手里滑了下去。
霍平骏见她不说话，叮嘱道：“洪帮现在很乱，你最近别去凑热闹。”
江慕月愣了一会儿，挂掉了电话。
洪震出事了，江慕月很快想到了秦韬。
洪震到底是帮主，他一死，秦韬能否顺利继任帮主的位置，说服各位堂主，稳住局面，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给洪震诊过脉，洪震绝对不是因为烟瘾病死的，这件事另有隐情。
她很想去安慰秦韬，但转念想到霍平骏的话，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霍平骏说得对，洪帮现在很乱，她去了只会给秦韬添麻烦。
她收拾好心情，照旧去医院上班。
在医院，她陆陆续续听到一些传闻。
传闻说洪震抽鸦片上瘾，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偷跑去了烟馆，结果吸鸦片过量，死在了烟馆里。
“听说洪帮的弟子找了一晚上，最后在一家烟馆里找到了，尸体都僵了。洪帮的人把烟馆围了个水泄不通，当场就把烟馆老板捅死了。”
议论的人描述地绘声绘色。
江慕月在一边听着，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她在中医门诊坐诊，很快，病人多起来，她一门心思给病人看病，洪帮的事情暂时抛到了脑后。
医生关系到病人的生命，容不得半点懈怠，江慕月不敢分心。
洪家的新宅子，里里外外一片白色，整栋宅子安静地有些诡异。
洪震的尸体抬回来以后，佣人们在前厅搭建了灵堂，棺材就停在那里。
洪诗语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她跪在棺材前面，眼泪不停地往下淌。
秦韬站在她身后，开口安慰道：“师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过度伤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给师父报仇。”
洪诗语好像没听见一样，她对着棺材磕了三个头，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她转过身，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秦韬的心口。
“师妹？”秦韬如遭雷击，愣愣地看着洪诗语。
“有人在爹的烟草里掺杂了鸦片，这么久都没查出来，应该是身边人做得吧？”洪诗语冷冷地看着秦韬。
“不错，帮主的位置本该是你的，爹爹老了，挡了你的路，所以你安排人除掉他，是不是？”
有眼泪从眼眶里淌出来，她顾不上擦，厉声质问。
秦韬疑惑地看着洪诗语，满是震惊。
洪震病倒，帮里帮外的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唯恐做得不好，每件事都尽心尽力，他不知道洪诗语的误会从何而来。
他很想解释，可看着对面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来。
棺材还没盖上，扭头便能看到洪震的脸。秦韬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从昨天洪震失踪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现实。
他记起从前，洪震常说，混帮派的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
今天他才知道，什么是朝不保夕。
他想靠近师父一些，再好好看看他，向前一步，胸膛却被枪口抵住了。
洪诗语呜咽着道，“秦韬，别以为我爹死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要杀了你，给我爹报仇。”
秦韬想杀洪震夺权的谣言，早就传的满天飞。
洪诗语从前不屑一顾，但洪震生病以来，秦韬半点不上心，又有李珂在一边撺掇，她有些信了。
秦韬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洪诗语的手按在了扳机上，她哭道：“别再过来了，我真的会开枪，我会杀了你的。”
秦韬停住了脚步，他不想解释。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最后，洪诗语的手僵了，枪掉在了地上。
秦韬走过去，把洪诗语抱在怀里。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诗语，师父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从此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师兄！”洪诗语哭出声来，她用力捶打着秦韬的胸膛，放声大哭。
提心吊胆等了一夜，洪诗语早就筋疲力尽，哭着哭着，她在秦韬怀里睡着了。
秦韬送她回房，出门的时候，在回廊里面遇见了李珂。
他在想洪震遇害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差点与李珂撞了一个满怀。
“你……少帮主！”李珂有些心虚，眼睛躲躲闪闪，不敢和秦韬对视。
秦韬心思不在她身上，冷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在房间老老实实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李珂连连点头，小跑着回房了。
秦韬一个人回了灵堂，他站在洪震的棺材前面，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会惩治凶手，接管洪帮。
到了这一步，细想一下，很多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洪震的烟草里馋了鸦片，让洪震成了瘾君子，后来洪震独自出现在烟馆，那个人便痛下杀手。
秦韬从来不觉得这件事是意外，洪震年轻的时候就有烟瘾，但是他再想吸鸦片，也知道轻重。
除非，有人蓄意害他。
有些事情洪诗语并不知道，洪震的尸体刚送回来的时候，她一直抱着尸体哭。
换衣服的时候，秦韬看得清清楚楚，洪震的手上，肩膀上有淤青。
这足以说明，有人故意害他。
有风吹过，灵堂里的蜡烛随风摇曳，秦韬捡起地上的手枪，拿在手里细细把玩。
他眼底寒光闪过，突然举起手枪。
隔着雕花木窗，能看见回廊里摆放的几盆金菊，烛光忽明忽暗，金菊的影子晃来晃去，看不真切。
枪声响起，花盆被子弹穿过，击打地粉碎。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秦韬心中道，事情浮出水面的那一天，他一定为师父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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