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何府之后,两人又见到了与门口处截然不同的景象。
穿过前厅,才发现周围的棚顶、墙角挂满了白布,院落一侧的厢房更是被布置成了灵堂,一口金丝楠木打造的大红棺材停在其中,即便是白天,堂中依旧点着灯火,棺材前的乌盆里面余烬未熄。
见此情形,坐在轮椅上的余盛崖禁不住开口问道:“府上有人过世?”
“哎……”管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之说道:“是老太爷升天了。”
虽然语气之中带着惋惜,但邓贤和余盛崖都看得出来,对于这位“老太爷”的离世,这个管家并没有如何在意,更没有半点的伤心,在他们这两个外人面前,甚至就连摆出一副伤心模样的姿态都懒得去做。
有古怪!
这时,邓贤耳中再次传来了余盛崖的传音:“据我所知,这何元龙与何元虎兄弟父母早亡。家里应该再无长辈才是,哪里来的老太爷?”
对于这个问题,邓贤并不接话。话说咱才来京城几天,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余盛崖显然也没指望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两人只是默默将这个疑点记在心里,邓贤默默的推着余盛崖跟在管家身后,继续向客厅方向走去。
远远地,便见到一身孝服的白衣男子快步迎了出来,正是之前在教坊司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何公子:“原来是余神捕大驾光临,晚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何公子客气了。”余盛崖轻轻点头,也很给面子的抱拳回了一礼:“我们在来此之前还不得而知,贵府上貌似在近日发生了变故。”
“哎!……”
闻言,何元虎叹了一口气道:“在三日之前,义父他老人家……”说着又再次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
余盛崖也只能无奈叹道:“既然遇上了,我本应去给老人家上一炷香才是。只是我这行动不便……邓贤!”
“属下在!”
余盛崖:“你替我跑一趟,去给何老太爷上一炷香吧。”
“属下遵命!”
“如此,便多谢余神捕和这位官爷了。”说着,何元虎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带邓贤去灵堂上香,而他自己则是接过邓贤的工作,推上余盛崖的轮椅,轻声说道:“请余神捕随我去客房一叙。”
之前因为视线受阻,邓贤只看到灵堂中停着一口大棺材,却是根本看不清供奉的牌位。也正因为如此,余盛崖才借着上香之名,让邓贤来看个真切。
进入灵堂,邓贤终于看清牌位上写的是“慈父刁公文才之灵位”。
从管家手中接过三炷香来点燃,礼数周到的鞠了三个躬,而后将其插入香炉之中。邓贤这才找到机会,对管家问道:“刚刚我看二公子的气色不错,难道他与这位老太爷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官家闻言一惊,连忙解释道:“官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府上的老爷和二老爷对于老太爷那都是孝顺有加,平日里都是任打任骂,绝对没有半点忤逆之举,我们这些当下人的看在眼里,都佩服得很。”
邓贤目光一转,立刻把握到了其中的重点:“也就是说,老太爷生前对于何公子兄弟,都是非打即骂喽。”
“官爷您……”官家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苦着脸哀求道:“官爷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了,我一个当下人的,实在不敢多说啊。”
“了解!”
从这管家的反应里,邓贤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在灵堂内又扫了一圈,发现并无其他可疑之处后,这才说道:“现在香也上完了,我也要快点回到余神捕身边听候差遣,便不在这里多呆了。”
管家如蒙大赦,连忙说道:“官爷,这边请。”
当邓贤赶到客厅的时候,余盛崖与何公子已经聊了一会。因为没听到话头,后面的话自然也听不太明白,邓贤索性便没有将精力浪费在两人的对话上面,而是留心打量起客厅里的各种摆设以及这位何公子的随身饰物来。
一番观察之后,确认并没有那种可能与“妖引”有关的东西存在,于是不动神色地在余盛崖后背上写字传递消息,表示自己并没有特殊的发现。
余盛崖收到消息,随之提出告辞。
在邓贤推着他走出何府一段距离之后,余盛崖忽然开口问道:“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邓贤知道他会在此处提问,就说明附近并没有其他势力的眼线,于是答道:“我去灵堂上香的时候,的确得到了一些情报,而从种种迹象上看,事情还很不合情理。”
微微一顿,随之继续说道:“我见到那灵堂的牌位上写着‘慈父刁公文才之灵位’,通过对管家的询问与试探,我得知这位老太爷生前对何家兄弟很是不好,平日里非打即骂。反倒是何家兄弟任打任骂,依旧对老人孝敬有加。”
余盛崖则是用略带考校的语气问道:“怪在何处?”
“那何公子的人设有问题!”
邓贤一脸正色的分析道:“如果说那何公子没心没肺,亦或者对老人并无敬意,就不可能在家里表现得那般隐忍,任由老人大骂而毫无怨言。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何家兄弟的表现,甚至已经超过了许多人对待亲生父母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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