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样说,国库不仅没有存银,还有内务府的一堆外债,都是为了大行皇帝丧事所花费。
曹颙听了雍正的话,却是大惊。
这地方上的官仓不比京仓,京仓是负责八旗与宗室百官禄米的,即便有人大着胆子,动些手脚,也不过是陈粮换新米,少些分量什么的,并不敢太过放肆。
地方官仓,那就是掉到狗窝里的肥肉,哪里还有剩?
要是自己真去碰地方粮仓,拨出萝卜带出泥,自己就要成为雍正的枪了。
因此,曹颙甚为“为难”的道出自己的难处,自己对地方粮仓真的不熟悉。当年他外放时,还是弱冠少年,所谓外放,也不过是担个虚名。
雍正想了想,曹颙在山东一年,确实没有没有政绩。那个时候,曹颙身边,有个庄席,与先皇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庄席。
“既是如此,官仓之事便罢。除了农耕,你将丰盈国库之事,也要放在心上,这也是你职责所在,有什么难处,可以去寻你十三爷!”雍正想到先皇对曹颙的照拂,想到这是自己的亲外甥,语气也温和许多。
曹颙口中应着,却还是拘谨的很,雍正见状,摆摆手叫他跪安。
等曹颙下去,雍正带着几分抱怨,对十三阿哥道:“朕就那么骇人不成?就是过去,朕也没有这样温言过,曹颙过去还亲近朕,现下却这般生疏了。”
他是真有些失望,他门人少,如今初登大宝,正是用人之际,这曹颙是他想要重用之人。但是曹颙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又使得他有些不喜欢。
他是果决的心性,也喜欢性格爽利的臣子。
十三阿哥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笑道:“皇上威严,岂是臣子能担当的?曹颙即便心里亲近皇上,这‘敬畏’二字却不得不守,这方是臣子本分。”
听十三阿哥这般说,雍正直了直腰身,真有几分天威莫测的模样,眼中却露出追忆之色:“光阴似箭,初见曹颙时,他还是孩童,如今也成长为大清的栋梁之才。十三弟,还记得咱们下江南么?”
十三阿哥笑着说道:“怎么不记得?还弹劾了杭州知府,摘了他的顶戴,为民除害……”
*
内务府,本堂。
曹颙微怔:“这么快?”
十六阿哥手中拿着个账册,摇了摇头,道:“不算快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早在年前,皇上就调过江南三个织造府的账册。”
“贡品浸水,这罪名能有多重?”曹颙问道。
他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凭借雍正的心性,就算要将江南三大织造换人,不是先拿苏州李家开刀,就是先罢江宁卢家。
毕竟,孙家向来表现得本分,而李家最招摇,接替曹家的卢家,资历最浅。没想到,雍正先查的是孙家。
“罪名大小,要看孙文成还有没有其他把柄落在皇上眼中了。许是孙家倒霉,江宁织造与苏州织造,每年三、九月进贡,杭州织造四、十月。杭州去年进贡的又是素帛,正好用在大行皇帝丧事上。加上,孙珏那小子,又闹这么一出,使得皇上想起此事。”十六阿哥说道。
曹颙想起方才养心殿面君之事,雍正正为无钱困扰,这位“抄家皇帝”也当开始展开“抄家”大业了。
“孙文成要是罢官,李煦怕也不远了。你同娘娘打声招呼,省的到时候吓到娘娘。”曹颙说道。
虽说十六阿哥与李家不亲,其母密妃却是李煦的亲表妹,又是从李家进奉御前的。
提起母亲,十六阿哥立时有些泄气,道:“孚若,皇上到底何时想起叫我开府?我眼看就到而立之年,还是个宫里住着的皇子。近日,几位年长的哥哥要接妃母们出宫,我到底何时才能熬到开府?”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发亮:“我晓得了,这开府要耗费银子,如今不管内库也好,还是国库也好,都没有银子。孚若啊孚若,爷想要的自在,还要落在你头上。你可得帮爷想想法子,早点赚些银子,让爷能早些开府!慈宁宫就那么大,皇阿玛的遗妃又多,我可不想额娘受委屈!”
说起这个,曹颙总觉得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
十六阿哥见他不言语,瞥了他一眼,道:“亏得爷还信你,也盼着能落个从龙之功,混个王爷的帽子戴戴,结果别说王爷,连贝子也没捞到。”
嘴里这样说,他心中却没有埋怨过曹颙。
新皇确实慷慨,七阿哥晋亲王,十二阿哥晋郡王,最铁杆的“四爷党”十三阿哥直接封亲王。
而他,有个得罪新皇的同母哥哥,别说封爵,就是不牵连到他身上,他已经觉得庆幸。等到王嫔尊封为妃,他对新皇就只剩感激的。
曹颙听到“王爷”二字,终于想起自己疏忽了什么。
“听说庄亲王病了,十六爷晓得详情否?”曹颙问道。
“不过是上了年岁,年前国丧时累着了,如今养着……”十六阿哥不以为意地回道:“毕竟是宗室中仅存的长辈,皇上对那边颇为重视,使我带太医去过几遭。前儿我还去了,瞧着精神好上许多。听太医的意思,等天气暖和,病也就该好得差不多。他那两个侄儿,闹得太不成样子,上回我过去时,正赶上老福晋瞪着眼睛撵人……”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扬声道:“十六爷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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