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热热闹闹,接待皇帝随从的官员忙的不可开交,奴婢们更是脚不沾地。便是见不着皇帝,见着皇帝身边的大臣也是好事。
可是在张氏的房里,气氛又是另一番光景。一个妇人正在张氏身边窃窃私语:“有个姓卢的官儿被召见了,不知是何事。”
一会儿又有人进来,在张氏耳边小声急道:“真是那阉人说的!”
张氏咬牙切齿地说道:“除了他还有谁?”
刚进来的妇人道:“奴婢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儿,皇帝身边一个姓王的宦官去看了曹泰。曹泰提起当年京城乱作一团,什么赵家兴风作浪……曹泰提着脑袋出宫见今上,告知宫中凶险。今上赞他忠义两全、肝胆照人……”
张氏的脸色更加难看:“那阉人既与官家的关系那般好,还跑符家来坑人么!”
她皱眉苦思片刻,觉得这回的事儿反正是吕春才倒霉,自己唯一失误的是得罪了那宦官!万一宦官在皇帝跟前谗言,皇帝只需一句话,后果就严重了……就像今日那句“胸有大志”,吕家就得掉进十八层地狱!
“阉人实在令人痛恨!”张氏骂了一句。
大妇人能屈能伸!她坐不住了,赶紧带上财物,又叫人把那胖妇拽上,去找曹泰去了。
宦官曹泰很瘦,身材单薄,他本来趴在床上好好的,抬头认出张氏了,立刻便“哎哟喂”地呻吟起来。
张氏一进来便好言道:“让曹公公受委屈了。”
曹泰叫呼了一声,道:“使不得,大夫人怎屈尊亲自来了?杂家不过一个没有下面的阉人。”
顿时有个奴婢小声道:“奴婢不是故意想骂曹公公……”
张氏道:“曹公公大人有大量,别与那奴婢一般计较。”
曹泰叹道:“阉人是什么大人呀,杂家就一小人。”
张氏的脸上闪过不悦,回头怒道:“把那奴婢按在地上打,打到让曹公公消气为止!”
曹泰又呻吟了一声,道:“大夫人何苦演这一出?您要罚自家的奴婢,何必做给人看?”
张氏顿时神情一变,一脸冷意,脱口道:“曹公公是得势就不饶人,一点余地都不留是么?”
曹泰伸手按住胸口,瞪眼撒泼道:“哎哟哟,杂家好怕,大夫人这是在敲打杂家,指桑骂槐杂家狗仗人势?大夫人乃堂堂魏王府的长媳,贵人呐!杂家而今又是在您府上,要是得罪了您,不得像蝼蚁一样被碾死?”
少顷他又收住夸张的神态,正色道:“大夫人便是想和解,可您这也太没耐心了,转眼就翻脸,谁信你呐?还有,杂家忍不住想提醒夫人,杂家要是这口子上有什么三长两短,您是脱不了干系的,这在场的奴婢真能全然保密?”
张氏一脸恼火。
曹泰道:“杂家就一条断子绝孙的贱命……现在就剩半条了。夫人享着荣华富贵,与杂家这等人鱼死网破不上算哩。”
张氏转头指着那胖妇:“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奴婢往死里打,打死!”
“大夫人饶命,大夫人,奴婢都是为了您……”胖妇大急,但嘴立刻被堵上了。
……天色渐渐黯淡,王府内的屋檐、廊芜上都点亮了灯笼,灯火绚烂,亭台楼阁在朦胧的繁华中,比白天似乎更美。
皇帝行宫所在的房子前面,一众宦官宫女簇拥着一副黄伞帷幔的四抬大轿过来了。不一会儿,宦官王忠先出来道:“皇后懿旨,要去内府看符大娘子。”
接着头戴凤冠、身穿宽大的黄色礼服的符二妹从门口走出来。一众宫妇宫女弯着腰站在轿前,符二妹被人扶着上了大轿。
一众人到了金盏的闺房外,符二妹从帷幔里看见外面已有几个人等着,她们微微屈膝作了万福,一起道:“恭迎皇后。”
符二妹从轿子里走下来,看到大姐时微微吃了一惊,因为金盏的打扮实在是太素了,一身灰白的襦裙,头发上扎着一块头巾,连件首饰都没有。想着她回来寡居,着实不便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不过有的女子真不靠衣衫,就算裹块破布,依旧掩不住那美貌。那襦裙太朴素,更显得那身段姿色太不相称。
二妹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扶起金盏,亲热地叫了一声:“大姐。”
俩人走到一起,形象反差就太大了,好像一个贵胄正见一介庶民。二妹挥了一下手,让随从止步,便亲热地携金盏的手入内去了。
“真是委屈大姐了。”符二妹心疼地说道。
金盏让她在一张案旁坐下,从容地笑道:“有什么好委屈的?”
二妹想了想,眼睛里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那倒是,谁想欺负大姐,好像真不容易哩。”
金盏一脸笑容看着二妹,“嗯”了一声。
等房里只剩她们俩,二妹便放开了,兴致勃勃地问:“那边的桃花林,大姐有去转转么,前阵子正该开花的时候。”
“去了,我和六妹经常在那边玩。”金盏笑道,一边拿起桌案上正在缝制的衣服在灯下赶工,一边和二妹说话。
符二妹见状似乎有点不高兴:“好不容易见到大姐,大姐怎么还惦记这玩意?”
金盏浅笑道:“说得好像分开了很久似的?上月在东京还在一块儿哩。”
符二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觉得好像分开了很久似的,原来才没多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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