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栋听到宋穆便是点了点头,可低头看向宋穆所交给自己的这块文星腰牌,李栋忽然觉得宋穆这是在做什么不一样的准备。
两人多年的相处,李栋敏锐的察觉到了宋穆情绪中的不对劲。
“夫子,你不是说要徐徐图之吗?怎么如今……”
“我如今已经三十五岁了,过完今年,便又是老了一岁,可是想来二十年前我师父交给我的任务,我到如今都还未能实现。”
宋穆平静的说道,那目光中的情景仿佛在一刹那间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小小宅院之中,自己和陶风明第一次见面。
当初自己答应了陶风明,二十年后要为其做一件事情,本以为那并非没有可能,但是直到宋穆看到了虚无崖上的情景。
自己这翰林境界,却仍旧是不足,只有更进一步,自己才能真正去为陶风明夙愿做出努力。
而且那日与宋立文一战,宋穆也才察觉到自己所树立的这个敌人,他的那等天赋,必有再战之日。
若不敌,宋穆不敢想象宋家会成何种情形。
故而这些天来,宋穆便是对这些有了一些思虑,更决定借着这接下来的时光,努力突破。
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些事情,宋穆不得不提前做些安排。
而且突破修为,并非心想事成,为了能成功突破,宋穆也不得不往外而去,领悟文道,以险助突破。
李栋听闻有些不解,此刻却又是欲言又止。
宋穆当下却是看向李栋,此刻神情稍缓。
“殿下,你可还记得当初秦太傅所说的话?”
李栋一愣,宋穆则是开口说道。
“戢鳞潜翼,有时蛰伏,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出击,殿下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李栋神情顿然,只是攥紧了手中的腰牌,沉声与宋穆说道。
“夫子,我明白。”
很快,宋穆要在之后潜心修习,并且决定远游一段时日的消息也在宋家众人之中传播开来,对于宋穆的选择,大家倒是支持,只是听闻宋穆为了修行可能要离开石阳县,谷清清和宋良达的脸上不免有些失落。
毕竟往来的情形众人都有所经历,当初传闻宋穆身死的消息更是让一众亲人肝肠寸断。
宋穆也并未过分的刺激众人,只是言明利弊,算是给了大家一个缓冲。
而很快,新的一年便到来了,宋家人都再长了一岁,而这段时间宋穆的注意力却全部都在宋怀通的身上。
宋怀通早就入了秀才,如今已经是准备去前往参加今年的乡试。
宋穆对此也是十分重视,若是宋怀通能顺利取得文位,那石阳宋家便不再是自己这一根孤苗,石阳宋家也才算是真正繁荣了起来。
宋穆借着这些时日,给宋怀通做起了老师,如此准备数月,便也送着宋怀通登上了前往豫章城的行船。
宋穆期待着宋怀通带来自己希望的消息,同时也加紧处理石阳县的各种事务,在李栋和石阳县乡老的帮助下,宋穆主持扩大了宋氏私塾,也在祠堂广场前建了一座高塔,存放宋家书册。
这一日已经是中秋月圆之际,宋穆一家在院中吃完晚饭后赏月,宋穆同样坐在院中纳凉,周遭檀香绕动,宋穆与宋承明和宋依清讲述着自己过往的经历。
不久宋良达被邀去喝酒,朱氏张罗着几个小娃娃去睡觉,院中一时间便清净了不少。
谷清清此刻坐在宋穆一旁,手中则是就着烛光做着东西。
那是她为宋穆之后要远行修行所准备的几身衣裳。
宋穆对此也有所触动,此刻看着自己爱人脸上新添的几道皱纹,也是微微吐了口气。
谷清清听到宋穆的叹气,此刻抬起头来,两个人目光相对,却都是没有说话。
共枕多年,两人早已经心意相通,当下宋穆坐起身来,看着偏屋内的烛光熄灭,便起身谷清清坐到跟前。
宋穆端了一盘糕点递到谷清清的面前,谷清清则是微微摇头。
“这都是晚上了,我不喜吃这些东西。”
谷清清出言拒绝了,当下又要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宋穆却是看着对方,当下身上微微摸索,竟拿出一块帕子,打开露出其中的一块饴糖。
谷清清见此有些诧然,却是被宋穆将一小块饴糖塞入嘴中。
“夫君你这是作甚……”
谷清清有些羞怯的说道,宋穆却是微微一笑,此刻只是坐的更靠近了一些,抬头看向那天空中的圆月。
“夫人,你说怀通当下该如何了。”
“该叫思源了,他早就是秀才了。”
“思源前些日子不是来信了吗?他在豫章结识了不少好友,此行当顺利的。”
思源是宋怀通的字,宋穆在其中秀才后为其所选。
谷清清轻轻说了一句,似乎还带着两份责怪的语气,宋穆却是淡然,此刻看着天空,当下喃喃说道。
“想当年我十八岁去参加乡试,如今怀通,十六岁便去了。”
“只是这豫章一行,不知会不会让他感觉有些过分压力。”
宋穆如此说着,语气之中不免带着一些感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为家中孩子所做的事情却是并不多,反倒是自己的两个孩子,顶着一个状元之子的称谓,过的十分的有压力。
而那豫章城,又是自己成名之地,去年归来之时,豫章城数万百姓夹道欢迎,一个个将宋穆视作圣贤。
“怀通是个聪慧平和的孩子,他也以你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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