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很奇怪,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文沫在离开现场之前说道:“白木桦的尸检报告写得很清楚,尸体身上的伤痕很多,双臂到处都是抵御性伤痕,可见生前与人发生这激烈打斗,而且受伤时间与死亡时间很接近。所以警方给出的判断是白木桦死前与凶手有过激烈搏斗。所以他们才会将怀疑的目光一直放在白礼峰身上。”
“就是因为他们一直不相信白木桦那么激烈地为他自己的生命抗争过,而在同一屋檐下的父母却毫不知情,半点动静都没听到?”项钏接过下面的话头:“这算是很合理的解释啊,尤其是在知道白礼峰与白木桦并不是血缘意义上的亲父子以后。”
文沫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忘了刚才我们看过的现场了吗?如果你没看清楚,我们可以再进去看一次。”
项钏停下脚步,仔细回想刚才白木桦的房间,没觉得有哪里很不对劲的。但是他了解文沫,这位与他那个铁血队长一样的B市警界传奇之一,其洞察力与分析能力都不容小觑,她说有问题,那么十成十是有问题的。
他想不出来,略歪着头看文沫,期待她赶紧揭晓答案。
“答案就在你脑袋里。白木桦在死前与人打斗过,这一点你承认吧?”项钏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白木桦身上的伤明明白白摆着呢。
“那么,打斗过后的凌乱现场你总看过不少吧?没有觉得刚刚白木桦的卧室乱得有点太整齐了吗?”
太整齐?怎么可能会用整齐两个字来形容?白木桦的卧室很大,里面布置的家具不少,除了书架和床,其它家具都因为打斗被弄得乱七八糟,两张可怜的藤条椅更是四脚朝天,怎么看都像是发生过剧烈搏斗的现场,总而言之一个字:乱。与整齐沾不上边吧?
“你习惯了思维定势了,看到一个凌乱的现场,以及死者身上的伤痕,本能地会将死者生前发生过搏斗与眼前的一幕联系起来。这个现场乱是很乱,但是这种乱,却是凶手为了混淆视听故意制造出来的。”
“你反过来想。白木桦是田兴珏的亲生儿子,而且田兴珏恋子情节严重,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陪在儿子身边。”
“如果白木桦死前真的跟人在房间内发生打斗,田兴珏怎么会听不到动静?她的卧室可是跟案发现场连着的。”
“你别说什么田兴珏可能会故意为白礼峰遮掩杀人的事实什么的。对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来说,相信我,儿子远远比丈夫要重要得多,尤其是,田兴珏明明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与丈夫无关的情况下。她不可能为了丈夫牺牲儿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白木桦陈尸的卧室,很可能不是案发第一现场?他是在死后被人偷偷挪进来的?”项钏有些糊涂,凶手似乎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啊。
“看完你手里的尸检报告再说话。”文沫气乐了,这臭小子还真是油梭子发白短炼啊,当刑警的时日尚短,还不够细心。
项钏又一次翻看验尸报告,最后对着一排鉴定结论发呆:死者没有被移动的痕迹,发现尸体的地点系案发第一现场。
现代法医学的理论体系很严谨,检验结论都有理有据,推测死者死亡后是否被移动过的准确率极高,毕竟尸斑是人体死亡后血液成分被破坏自然沉降的结果,不可能做伪。
“怎么会?”项钏有些想不明白,现场是假的,死者没被移动过,到底哪里不对?
“思维定势啊思维定势!你还没能完全跳出去。等回去着,让罗沁好好调教调教你。”
调教?好有歧意的词,一想到罗沁身着警服一副女王样站在自己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热,难道是穿得太多了?
项钏的脸皮还是很薄的,文沫看了他两颊的微红一眼,决定还是不再逗他。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杀白木桦的人跟打伤他的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可能?尸检报告上不说说白木桦身上的伤都是死前很短的一段时间内造成的吗?”
“是啊,很短一段时间。但是这很短一段时间到底有多短呢?可能是白木桦死前跟凶手搏斗最终不敌被害,也可能是他在外面跟人狠狠打了一架,然后回到家之后在卧室马上被人袭击了。”
“凶手又不是傻瓜。客院里白家一家三口都在,凶手得有多大的胆子敢在随时有人会过来的情况下冒险与人打架呢?”
“所以真实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白木桦因为现在还不知道的原因,在外面与人狠狠打了一架,然后他带着一身伤回了家。刚刚田萱说过,田兴珏对白木桦溺爱得变态,所以白木桦应该是偷偷溜出去打了一架,当然不敢让他妈妈看见,所以又偷偷溜了回来。没想到,他的卧室里有不速之客正等着他,白木桦身心正疲惫,而且自己家的卧室,正是让他感到安全的地方,他可能根本没看到凶手,或者这个凶手是他认识的、他不认为会伤害他的人。然后结果大家都知道,白木桦被吊死了。然后凶手才发现,白木桦身上有伤,他利用了这一点,伪造了一个凳倒桌翻的现场,让人以为白木桦是与凶手搏斗后受伤然后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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