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升高,可依旧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挡,城市一方高大的山脉使饱含着水气的空气显得更为沉重压抑。
他将领口的领带向下拽了拽,来回打量着这个不宽的走廊,然后走向位于左侧的窗口向外望了望。宽广的院子中,仅仅停放着零零散散的几辆车。他看向入口的接待处,长方形的屋子里有位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的外套,无所事事的打着哈气。
初春的天气,依旧如此寒冷,再加上一连数十日的阴雨绵绵,更加阴冷刺骨。他打了冷颤,迅速的关上窗户,靠在发凉的玻璃前拨弄着手中的资料袋。
这时,一个人影从他的身前晃过。
“对不起……”他出声道,随之递出一张装在透明套中的卡片,上面用中文写着他的名字以及身份。
澳大利亚昆士兰州,布里斯班中央警局,道格拉斯·沃尔特警司。
沃尔特警司的这句蹩脚的中文,让面前的年轻人愣了一下,他向后退后了两步,推了推夹在鼻尖的眼镜,再次看了看名片。
“这儿……这儿……”沃尔特警司从文件袋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楼层地图,指着一处用红色的水笔画出的地方——301会议室。随后他两只手向外一伸,做出一副困扰的样子。
“啊?你找这儿?等等……等等……areyoulookingforthisplace?”
沃尔特警司使劲的点头,滑稽的模样让眼前的年轻人噗嗤笑出了声。他指了指走廊的尽头,用同样蹩脚的英文回答:“thisway……gostraightandturnright……thesecondone。”
“谢谢!”如释重负的警司道了谢,夸张并迅速的走过这位还在面带微笑的年轻人,奔向了他所指的走廊的尽头。
舜市大学,新盖的教学楼宛如迷宫一般道路复杂难辨。只要走进去,想要出来不费上半天劲,花上个三五个小时,根本办不到。大致上,教学楼为两栋建筑,在三楼的位置有一条悬空的回廊,设计大体参照了市中心的商城。当初,市教育局决定翻修校园,原本期待着这间百年老校在焕然一新后能够更加有力的培养人才。可当学校的大楼与设施更新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走廊里到处都是宛如遇到鬼打墙的学生,像没头苍蝇一样的找寻着他们上课的教室。每天,学生们最发愁的不是如何消化哪门课的知识,而是如何才能更快更准的找到今天上课的地方。就连老师们也遭了难,不断徘徊在寻找办公室的茫茫旅途中。如此的本末倒置,教育局怕是从未想到过。
很不幸,沃尔特就属于遇到鬼打墙的一员,方才还跟幽魂一样飘荡在长长的走廊里。
道格拉斯·沃尔特警司今年四十岁,身材高大、脸盘宽阔,有点北欧维京人的气魄。僵硬的表情在健壮的体型的衬托下,显得十分严肃。棕黄色头发整齐的覆在那椭圆形的脑袋上,同他的手指甲一样都是精心修剪过的。身上那件浅灰色西装难看的吓人,不知是情有独钟还是没别的衣服了,沃尔特经常穿着它出席各种活动。
沃尔特警司应该是中央警察厅最好的代表。他总是显得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在不了解他的人看来甚至会觉得此人很冷漠。但他有丰富的办案经验以及敏锐的观察力,特别是他卓越的分析力,让人叹为观止。不夸张的说,他是中央警署的骄傲。不过,真正让这位警司出名的估计要数他那火爆的脾气了,整个警署的人都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也正因如此,他不太受警局高层们的待见,用他们的话来讲,沃尔特做人太不圆滑了,太容易得罪人。
沃尔特一边走,一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肩膀,那里有处枪伤。
“你总算来了!”
沃尔特刚刚迈进这间昏暗的会议室,立刻听见了一个无比熟悉且夹杂着岁月痕迹的声音,他打眼一看,袁教授正斜头看着他。
“什么鬼地方!”他抱怨道。
中澳犯罪研究交流研讨会:预防并解决组织犯罪以及严重的暴力犯罪(TheConferenceRespondingtotheSolutionofPreventingOrganisedCrimeandSeriousViolentCrimes)在只有一路之隔的大学礼堂召开。作为澳洲警政厅的代表之一,沃尔特也受邀参加。
对于会议他并不讨厌,事实上,它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更好的改善犯罪的侦查方式。经验其实是挺麻烦的,特别是对于凶杀案的调查。作为警察,过分的执着会掉进经验所带来的误区里,从而直接妨碍判断。所以,在这样的场合跟各种人的交流成了为自己经验大换血的最好机会,只不过,会议后的晚餐会却是无趣的很。
在他好不容易度过了艰难的两天,准备惬意的享受剩下四天宝贵休假时,却被硬生生的拽到这座媲美希腊神话中弥诺陶洛斯迷宫的大学里。而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位顶着一头白发,与爱因斯坦别无二致,年过六十的华裔老头——格里菲斯大学考古学教授,袁青。老教授曾是警局聘请的刑事考古专家,两人是老相识,也算是挚友。要说警局精英沃尔特警司真正佩服过谁,也就是眼前这位老教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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