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站在通往解剖室的门前,穆恒把风似的紧贴法医办公室大门,两个人互看一眼,都感到老僵尸的面孔因得意而更加狰狞恐怖了。
咔咔咔,咔咔咔……
玊言像个三岁孩子,左一圈右一圈的转着椅子玩,手掌不断的揉搓试管,爱不释手的像是要盘出亮光来。
穆恒提心吊胆的盯着玊言,“玊老,饭可以乱吃,咱话可不能乱说啊,您这是往死人头上扣屎盆子,虽说死人没法跟您闹吧,可家属行啊,您老别图一时嘴快给我们增加工作……所以,您这……有谱没谱啊?
“我有谱没有?”玊老听了这句跟侮辱他业务能力没两样的话,当即没好气的嘲讽起来,“行啊,你就当我没说,我啥也不知道,既然你们不愿听老人言,我也别自讨没趣。”他吹了吹杯口的热气,抿了两口热水,“狗拿耗子,不光多管闲事,专业还不对口。”
穆恒被他一串酸溜溜的话噎的够呛。
“玊老,甭理他,您就把他说的话当放屁,顶多臭些,您挥两下手臭味就没了。”
沈兆墨不由得皱眉头,他觉得夏晴说得这话实在有点不堪入耳。
玊言这头老瓣蒜手肘抵在桌面上装了半天,装到三个人急不可耐、穆恒险些给他跪下时才慢慢悠悠做了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神情。
穆恒憋了口气,艰难挤出个嘴角抽筋似的笑容,“玊老,这么多人跟这等着呢,咱架子端的差不多了,您要是没尽兴,等案子破了,您到我们重案组去,到时候您就是我们的老祖宗、太上皇、玉皇大帝,要什么架子都随您,行不行?”
“甭跟我贫!”玊老不屑的一挥手,“我就是一糟老头,不值当享受特殊待遇。”说话,他翻了个白眼,满是褶子的脸跟白眼简直是“天作之合”,契合度完美,生生翻出了好莱坞R级恐怖片的效果,“这东西就是导致吴仲轩燃烧的原因。”
玊言又一次晃动手中的试管。
“这是我从你们送来的王银林眼镜盒里找出的,他大概用眼镜盒当作器皿进行携带。这是钠,不溶于水的蜡质金属,碱金属的代表,王银林手上的钠纯度很高,似乎是经过特意提纯。你们上化学课时应该都学过,钠与水产生氢氧化钠,释放出热量。”
“然后就烧死了吴仲轩?”夏晴听着玄乎。
“没错。介于这些钠纯度很高,热量的释放会更强,接着点着衣物布料迅速燃烧,最重要的是,因钠而燃烧的火窜得极快,而且很难扑灭,因此就算吴仲轩感觉到了身上着火,用手或是其他东西拍打也无济于事,假如他再用水去泼,那就等于再次添加助燃剂,结果就是……必死无疑。”
“多久会燃烧起来?”沈兆墨凝重的看着试管。
“几乎是立刻放热燃烧。”
夏晴抱着胳膊琢磨,“吴仲轩快到中午到达的博物馆,那之前还好好的,然后坐进馆长办公室没多久就烧起来……应该,钠被提前放进了馆长办公室里。”
玊言慢条斯理的捶着后背,“钠只要不遇水就不会燃烧,遗憾的是尸体的状态无法尸检,否则通过他身上残留的放射性物质便能判断钠距离他有多远了。”
“这种纯度的钠哪里能获得?”沈兆墨问。
“一般出自实验室,不过好好找找兴许网上有卖的,如今无良商家多如牛毛。”
沈兆墨沉默片刻,思索再三后,决定先去姚纪青教授家,钠的投放途径让秦壬先查着,运气好的话,他们从姚教授家回来后就能知道答案。
跨越了大半座成,一行人才赶到姚纪青的住处。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女性,长相并非出众,却是文文静静,从里向外透出股柔气,在沈兆墨说明来意后,依次看了他们一眼,点头示意,“各位辛苦了,我是姚纪青的女儿,姚尧,快请进,父亲在客厅。”
沈兆墨道了声谢,跟在姚尧身后进入屋子。
这里,风格稳重大气,色彩饱满而不繁杂,布局精心巧妙却不会产生杂乱无章之感。极具古典神韵的桌椅几案,高大的中式落地灯,玉雕与陶瓷陈列在一个四抽斗多博古架上。一进门是一副水墨山水图,据说是姚纪青自己着笔所画,隐隐的风从右侧的吹来,那里大概通向后院。
姚纪青坐在一张四出头官帽椅上喝着茶,面前,红木螭龙茶台上空飘着淡淡茶香。至于另一张椅子上坐的人,沈兆墨他们见到时并不意外,她要是不来那才奇怪呢。
“爸,警察来了。”姚尧一边请沈兆墨他们坐下,一边提醒姚纪青。
姚纪青扶腿起身,头一抬,露出一张正经八百老学究的面容,单从面相上看,很难将他与古董商人挂上钩。一双颜色略淡的眸子透过老花镜望向他们。
“你们是为了吴仲轩和王银林的事来的吧?”姚纪青精神头十足,“来,请坐吧,尧尧,拿点水果点心来。”
姚尧在远处应道。
夏晴坐到澹台梵音身边,冲她挤挤眼。
姚纪青重新蓄满水,烫好三个杯子,倒上茶,分别推到他们面前,姚尧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和一盘点心摆在桌上。
“那天我不在,听说王桑来找过我……”姚纪青盯着冒热气的杯子,叹了口气,“他找我又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帮他躲避警察。好像他从我家出来后就去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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