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记得,接下来的整整两个星期都吹着寒冷刺骨的北风,即使在病房里,也能从不停狂响的窗户上感受到外面冷风的强劲。太阳照射的时间极为短暂,地面上总是湿漉漉的,树叶不时被风卷起几个小的漩涡,形状奇怪、枯槁、如同人骨的树枝弯曲的伸向天际。早晨的一层霜降过后,玻璃窗则会形成一结成一片白茫茫的冰霜。
这段时间,我每晚都被疼痛折磨,每当我闭上眼睛打算睡一会儿时,身上就会像刀割的一样火辣辣地,死去活来也无非就是这种感觉了。之后,那时犹如地狱般的景象便不知不觉出现在我脑海,如同诅咒一般,啃噬着我本就面目全非的心。
那些人穿着蓝色画着爱心的制服,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足以要人性命的残酷话语,就如同嘴里含着一把染血的刀刃,每说出一个字,就会在我身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你们就是些老鼠、臭虫,要我像你们这样早就去死了,还有脸活下去?”
他们以刺耳且尖锐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吵嚷,我想捂住耳朵,怎奈我饿得连动都没法动,只得被在空中挥舞着的无形的刀,一次又一次的戳的不成人样。
那个人似乎是那个小团队的头儿,其他人都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他让他们去折磨谁,他们就要去折磨谁。
“什么画家,我呸!照样是个见不得人的窝囊废!不照样要饭嘛!”
“看什么看!你现在跟只狗没什么区别,就等着老子赏你口饭吃,不满啊?你出去告啊,看谁听你的!你个死要饭的!”
这个人……就是个魔鬼。
我被噩梦惊醒,在漆黑一片空间中,呼吸着压抑的空气,阵阵窒息感充斥着我的大脑,我甚至有了会立刻死亡的错觉。
我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呼吸才稍微顺畅了些。过去的记忆,虽然我打算将它尘封起来,但事与愿违的总是浮现在我脑海之中。
看来,悲伤痛苦的记忆,最难以忘记,却是正确的。
有人说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其实世上最可怕的是没有血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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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回警局后,沈兆墨和穆恒急忙去法医办公室找玊言。
“您说其中一具烧焦的尸体有问题,有什么问题?”沈兆墨气都不喘的开问道。
玊言正忙活在电脑上打尸检报告,顺手拿起刚打印出来的一份扔给沈兆墨,“这具尸体为男性,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死因是吸入浓烟后导致的窒息,尸体被发现在走廊的尽头,还算是有些完好的皮肤的。”
穆恒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仿佛刚睡醒还没回过神来。
“问题出在他的骨头上,这人面部受伤十分严重、鼻骨整个塌陷,颧骨、眉骨、下颌骨、还有额头部分的额丘都有不同程度的骨裂、骨折,身上也是同样,肋骨、椎骨、还有尾椎骨等等,这么说吧,就像一个碎掉的陶瓷娃娃又被重新粘起来一样,身上没一处好地方,特别是椎骨上的伤,他还能站着都算是奇迹。脸上留有微量的棉布纤维,死前他的脸恐怕还包着纱布。”
“这是……被重物砸的?”夏晴问。
“更像是被人暴打的,就他这个伤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好不利落,光康复就得花大把的时间。”玊言说着,停下手中的活,转身看着他们,“我不知道烧死的那些人都研究些什么,不过按照他的身体状况,啥研究都参与不了。”
“骨折是多久之前造成的?”沈兆墨沉默了片刻,问道。
“大概几个月前吧,这几个月他一定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而且应该是刚刚恢复行走。”
“就是说,他不可能大晚上的搬家,或者一整夜做研究……”
玊言“哼”了一声,“他能保住自己那条命就算万幸。”
夏晴揣着手,探头瞧了两眼沈兆墨手中的尸检报告,“什么意思,这人不是商人的同伙?那他是谁?”
周延琢磨道:“又或者是……曾经的同事,伤好之后……”
他说了一半就停住了,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那个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的恶棍会养一个没有价值的闲人?估计早早地就一脚踢一边去让他自生自灭了,同伴意识这帮人大概更是没有,不会发生什么病好了后大晚上探望前同事们之类的感人的事。
“烧成这样,玊老,死者身份这块有没有什么线索?”沈兆墨合上报告,一脸严肃的问。
“去查查大医院的手术记录吧。”玊言揉捏着那双就剩骨头的双手,“他的伤小医院肯定治不了,得是大医院才有那条件,伤成这样主治医生肯定有印象,而且他的复健可能没做完。本市大医院带有术后康复服务的就这么几家,花不了多长时间。”
“外地人的可能性呢?”周延一边记录,一边问。
“不可能。”玊言又拿起一份资料,扔给他们,“骨头上钢钉的序列号,一共三家医院使用这批序列号的钢钉。”
穆恒差点给他跪下,“玊老,咱能一口气说完不。”
玊言把头一转,给了他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
正如玊言所说,沈兆墨几人分头行动,只用了一下午就找到了被打惨了的那哥们的身份信息。
穆恒翘着二郎腿,抖着脚,念道:“人叫朱浩鹏,是名自由画家,简单来说就是没工作,也没钱,跟他家人已经好长时间不联系了。他住在城中村的小楼里,一个月三百块钱,就这房东都说已经一个月没付房租了,平常就给别人打打零工,周末就去广场上给人画肖像赚钱,日子过的很清苦。”穆恒无奈的摇了摇头,“朱浩鹏这人也轴,家里条件不好,还非要学什么画画,学习也不好,他有才能学的好也行啊,偏偏是个没什么才华的普通人,还特清高,放出豪言壮志要闯出片天地,结果呢,直接闯进鬼门关里了。被人发现是在今年年初,就是过年那段时间,人倒在小树林里,浑身都是伤,他在医院做了好几场大手术,才保住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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