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的月亮显得特别大,尤其是在月圆之夜,明晃晃的挂在夜空中,就像是一只睁到极限的、巨大的眼睛,空洞而冷漠的盯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阿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不妙的变化。这跟他装出来的柔弱的样子不同,这次是明显的、真切的不祥变化,蜕变的冲动流窜在血液里,那种撕裂的破坏的欲望让人烦躁不安,无法控制。
他霍然起身,重重的拉上窗帘,挡住了惨白的月光。
“阿兰?”靳辰恰巧在这时走进房间,“你怎么了?”
阿澜很想若无其事的站起来然后快速的把这个男人打发走,但是他不乏愕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渐渐开始不听使唤了。他想抬起手,但是手掌颤动得厉害,整个手臂被覆盖在长袍的袖子之下,上边的肌肉已经骇然绷紧,狰狞可怕。
视线里一片血红,透过这样的目光望出去,好像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阿澜不怕血。适当的血腥味可以兴奋神经,让人保持清醒,并且随时储备足够的战斗力。如果这是在战场上,那他此刻完全可以顺势转化为可怕的战斗机器,不知疲倦、不知恐惧,最大程度的适应战场环境。
……然而这里……不是战场。
“阿兰?”靳辰走过来,一只手搭在半跪在地的阿澜的肩膀上,想抬起他的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刷的一声阿澜抬起头,靳辰刹那间退去了半步。
他看见阿澜的眼睛,从瞳孔到眼珠弥漫开淡淡的血丝,渐渐的就像是殷红的血色滴进水里,染就一片夺目的、燃烧一般的鲜亮的红。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阿澜闪电般一掌劈在靳辰的后脑上,这男人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就丧失了意识,咚的一声倒在地板上。
这一掌就算是按他平时的水准,也算得上是很重的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一掌下去可能就当场毙命了。阿澜扶着墙壁站起身,喘息了一会儿,冷淡的抬起头:“出来吧。”
黑暗中闪现出一个巨大的侧影。如果按照正常人类的身高来衡量的话,这应该是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巨人,有着灰白色的皮肤和浓密的毛发,一张脸完全是平的,应该出现五官的地方只有细细的缝,嘴巴的宽度倒是很大,几乎咧到了两个耳垂边上,一说话就露出里边雪亮的獠牙。
“你倒是很袒护那个人族嘛,”巨人说话的声音浑厚而沙哑不清,听上去像是鼓风机在呼呼的吹,“——好了,这是藤熠大人送给你的克制魔化的药,只要吃下去的话就可以安全的熬过月圆之夜……”
阿澜接过来,那是一个黑色的糖豆大小的丸子,他就像是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嫌恶的皱起眉,然后丢进了嘴巴里。
“那么我回去复命了。”
巨人缓慢的转身,庞大的脚掌在地上移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突然阿澜在他身后伸出手,悬空张开了五指:“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大人派来——”
“不要拿藤熠来压我,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喂!喂!”巨人惊恐的回头,“我可没有惹你,就算你是澜少,你也不能没有理由就滥杀无——”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阿澜重重的握起手掌。与此同时就像是已经被他遥控了一样,随着他五指合拢的动作,巨人的身体刹那间从中裂开,四分五裂。
血液迸溅出来,沉重的肉块摔到地上,溅起零碎的血肉和内脏。
“……我讨厌魔族,见一个就杀一个。”阿澜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脚下那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形状的肉块,“……这就是我的理由。”
巨人的头咕噜噜滚到他脚下,扁平的眼睛圆睁着,非常狰狞的样子。
阿澜转身走回去扶起靳辰,刚刚弯下腰去,突然顿了顿。他快步走到窗前挑起窗帘的一角,楼下停着一辆金红色的马车,上边缀满了龙凤雕饰,四匹马不耐烦的打着响鼻刨动着蹄子。
这是王室的马车!蚩王竟然按捺不住,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要下手了。
阿澜大步走出房间。他刚才的动静不大,听上去就像是搬动家具和普通交谈,应该不会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才对。
楼下已经等了一个蚩王身边的侍臣,见到阿澜下来,忙凑过去讨好的笑道:“姑娘到底是下来了,再不下来我们就得上楼去请您了。陛下可是等了老半天,咱们这就进宫去吧。”
阿澜默不作声的钻进马车。
蚩国的空气其实不错,虽然在南北大陆普遍的评价中,蚩国属于极北之地的苦寒国度,但是实际上它领土辽阔、地势险峻,人口虽然稀少但是居住地集中,每年春天都会有大量的雨水养育植被,所以是个可以大力发展的国家。
如果不怕寒冷的话,蚩国的风景其实很适合旅游。大概是因为终年积雪的原因,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尤其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呼吸起来更是让人神清气爽。
侍臣在马车外细声细气的问:“姑娘要不要多加一件衣服?陛下说了,蚩国的天气冷,怕姑娘住着不习惯呢。”
“不用了,我是在苦寒之地长大的,这点根本就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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