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进在干燥的黄土地上,无数的脚步马蹄踏在路面,激起漫天的尘土。宣大军队一万多人,有一半是骑兵,此外还有近千辆的车马,载着火炮,粮草,辎重等物,浩浩荡荡似乎连绵看不到边。
王斗回头看去,军中尽是红色的海洋,杨国柱与虎大威的骑兵尽着红色盔甲,王斗的舜乡军外穿红棉翻羊毛大衣,或披红棉翻羊毛大氅,也是一片醒目的红色。夜不收不时来回奔驰,随时传递前面的敌情与路况,为大军指引正确的行军路线。
“军门,前方己是拒马河,过了河,到涿州不过四十余里,午后我大军就可到达奴营之外。”
此次出征,杨国柱亲令麾下一千总为前军,率骑兵一千人先行。余下他领宣府镇正兵营两千骑兵,加上王斗的舜乡军六千人为中军,大批车辆辎重随在中军之内。最后虎大威,许月娥,督标营千总杨国栋三千人为后军。
三军相隔不到半里,正午,宣大军己过涞水县城,从北面直逼拒马河,浩浩荡荡将要踏上涿州的土地。
大军经过涞水县城时,城上守兵又惊又惧,不过看城外旗号却是明军,略略放心,当地守备派人前来询问,城外官兵是哪一部的。杨国柱等人懒得理睬,直接从城下扬长而过。
看着身后如云的军马,杨国柱心中荡漾不休的豪情,听王斗这样说,他微笑道:“不错,过了拒马河,我大军今日便可到达奴营之外。”
他道:“不过大军过了河,我军行踪更明,奴贼有所防备,这数十里之路,我军需要谨慎了。”
宣大军出征后,声势喧然,不再遮掩,陆陆续续的,便在涞水境内遇到一些清军正红旗的哨探。
他们立时遭到散布大军周边的宣大军夜不收们围攻。这些哨骑大部分被擒获。或许有一些漏网之鱼,不过涿州清兵只能知道有一大股明军向他们逼来,具体情况不是那么容易弄明白的。
王斗道:“前军哨骑过了拒马河后,与奴哨探接战越来越多,内中更有奴巴牙喇兵,看来奴贼己有所醒觉。”
前军许多骑兵是杨国柱的家丁,内有一队夜不收。王斗军中夜不收更出名的彪悍,在杨国柱要求下,王斗同样派出一队夜不收协助前军哨探,军中己经陆续抓获好几个正红旗侦哨。
杨国柱语气中满是豪迈:“晚了,他们来不及了。”
他与王斗相顾大笑,杨国柱传令:“大军加快步伐,待过了拒马河,我军略为休整,然后全军直逼涿州。”
军队潮水般行进,看那浩瀚旗海,漫无边际的兵马,王斗同样豪情充溢胸腹,他仰天长呼了口气,心底高声呐喊:“自巨鹿之战后,我王斗又回来了,回来了……”
……
涿州。
琉璃河西岸,沿着当地高村堡四边,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八旗满洲正红旗清军营帐。
营帐上飘扬的皆是纯红旗号,上布张牙舞爪的火焰飞龙。不时有一些黑盔红缨,身披红色棉甲的清军快马从营内奔出,或是一群群衣衫褴褛的大明女子,被强迫押入营地各地,供内中扎营的清兵发泄兽.欲。
在清军正红旗主力营帐往下,顺着琉璃河下游,又布满了密集的破旧窝棚。窝棚遍布周边十几里之内,有如平地起了一个城市般。清军掳获畿南各地,抢掠来的人口财帛就集中在涿州与通州,其中以涿州为多。
这里聚集了掳来的十几万人口,数十万石粮米,几十万头牛马猪羊,还有无数的黄金白银,珍宝缎匹。周边十几个村落民堡,堆满了清兵掳获的畜牧财帛。那些押来的百姓,则全部露宿野外。
寒冬腊月,酷寒天气,又缺衣少食,无数的人冻死饿死。能撘个容身的破旧窝棚己是奢望,便是住于窝棚内的民众,也是个个形容枯槁,每个人眼神绝望。前途未知,他们只是麻木地活下去。
掳来的百姓每数万人聚于一处,在他们营地周边,挖了数道深深的壕沟,壕沟外面,一些看押的清军布下营帐,不时在周边巡逻。这些人暴虐无比,动不动进入聚集地施暴,凌.辱打骂是家常便饭,女子命运更为悲惨,有姿色的人一个个被拉走,下落不明。
任何敢逃跑的人,抓回后都是活活折磨而死。
许多人忍受不了,便一家一家的自尽。
到处的尸体与垃圾,却无人收拾。
除了这些八旗旗丁的暴虐凌.辱让人痛恨,那些随军杂役同样让被掳的百姓恨得牙痒痒。
那些杂役皆为八旗的阿哈奴隶,或为东北部落人,或为蒙古人,朝鲜人,汉人等。他们是八旗早几批掳获的各地百姓,出征也作为喂马造械,填取濠沟等炮灰役丁使用。
但这些人对掳来的百姓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跟在那些旗丁身后狐假虎威,暴虐凶残不输于那些八旗满洲人,特别那些朝鲜人更为凶残,操着一口难懂的高丽话到处呼喝。
还有一些杂役操着汉语,那些被掳百姓一率称他们为二鞑子。其实这些杂役外装与那些八旗旗人没什么区别,都是身着满服,头上留着金钱鼠尾辫。
崇祯九年黄太极称帝后,便下诏严令境内民众发式衣冠皆如满式,否则便要全家处斩。从那一年开始,清国境内,己经不见汉装汉服,所有人,与满洲人打扮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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