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孔炤调兵遣将时,袁崇焕刚钻出林子,回到笨港的闽海总督府。
却不料,大员岛形势已大变。
小弗朗机人已撤离大员岛,并将驻地移交给岛主府,大员岛中北部全由朝廷控制。
而李岩已率闽海卫队抵达大员岛,开始收复台南的规划。
李岩还带来闽海总督府移防香岛的命令。
得知自己负责香岛建设,以及防卫香岛,袁崇焕内心很是不忿,只是怕挨乾圣整,才不敢发作出来。
有心赖在大员岛上,可眼前这个李岩却是个不知变通之人,恐怕会跟自己来硬的。
尤其看到曹于汴那家伙一脸阴笑,袁崇焕更是不爽。
这大半年来,自己在大员岛上呼风唤雨,这家伙没少给自己上眼药水,不然怎么会被乾圣发配到香岛那个小鱼村去呢?
朱常洵这个废物,看着倒还顺眼,总是一脸谄笑,对自己所为从不敢置喙。
“总督大人,港口的船只还等着,还请早下令督标收拾行装。”
李岩公事公办,显然已被曹于汴老家伙上了谗言。
“李旅长,大军刚从老林回来,需休整一段时日,方能成行。”袁崇焕推脱,他想跟红夷人打上一仗,将收复大员岛的功劳拿到再说。
李岩却没那么好糊弄:“总督大人,参谋部规划,最早于乾圣四年,方能与红夷人开战。”
“李旅长,大员岛南部的吃人族和蛮夷皆已剿清,红夷人龟缩城堡而不敢出。只需闽海卫队参战,本督有把握,不过数日之功即可将之剿灭。”
袁崇焕急了。
“总督大人,若非辖地遭攻,卫队用兵需参谋部同意。”
守规矩的李岩,岂会被袁崇焕鼓动而放弃原则?
曹于汴在旁冷笑,经过这大半年相处,对袁崇焕的心事,他清楚得很,决不允许他抢收复大员岛之功。
而李岩这个人,到时与他配合收大员岛南部,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李旅长,参谋部多虑了,红夷人并没想象的那么强大,只需闽海卫队和本督标营即可剿之。”
袁崇焕还想说服李岩,李岩却坚持自己原则:“总督大人,参谋部不收大员岛南部,定有全局考虑,请您遵从军令。”
参谋部会调重型神臂弓和新型步兵炮来,他会不知道剿灭红夷人并不难吗?
他虽然耿直,但不是傻子,这份功劳是不会让给袁崇焕的。
这时,曹于汴开口道:“袁总督,还请遵从参谋部军令,不然本官不介意上报此事。”
“曹于汴,你除了禀报再禀报,还能干得了什么事?”
对这个老东林,袁崇焕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哪怕曾是同一阵营的。
“你……”曹于汴气得浑身发颤。
见有闹僵趋势,李岩立马起身,喝道:“上谕,着袁崇焕接令后,一日内上船,奔赴香岛履职。”
“臣遵旨。”
听到上谕,袁崇焕内心一颤,即刻躬身领旨。
袁崇焕去军营安排移师,曹于汴两眼怒睁,哼哼道:“袁崇焕狂妄之极,一向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要不是陛下早有先见之明,不然定会抗令不遵。”
这话自然是说给李岩听的。
李岩笑笑道:“曹大人,在乾圣朝,抗令不遵是要杀头的。”
曹于汴在总督府进谗言,袁崇焕已在不折不扣地作移师准备,下令收拾好行装后放半天假,大军于第二日晌午上船。
第二日,在李岩监督和军属相送下,闽海督标官兵登船离开笨港,在闽粤水师护卫下,往香岛进发。
行船两日,刚抵达香岛,袁崇焕从内务府官员那得知,粤闽赣边界流贼造反的消息,顿时大喜过望。
又有功劳可立了!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身为闽海总督,对平定闽地流贼造反,有着不可推却的责任。
当然,他也没声张,而是秘密派人前往福州,令福建巡抚率五万兵马,前往武平待命。
在下令全军休整的同时,他还派人前往粤闽赣边界,查探流贼情况。
他厉兵秣马,福建巡抚却很纳闷,平叛圣旨已到,江西总督府公文也到了,这去了大员岛没露过面的闽海总督,怎么也下来军令了呢?
这可是直属上司,又是个狠人,抗命没好果子吃。
福建巡抚思之再三,心想反正都要往武平调兵,那就先去了再说。
于是,一边从官绅那筹集钱粮,一边下令临近卫所兵在武平集结。
他还发出两分公文,分别给江西总督府和闽海总督府,将双方军令告知对方。
而刚率军抵达赣州的方孔炤,接到福建巡抚公文,顿时给气乐了。
此时,流贼已攻破安远县城,贼首也已称王,但对如今的大明来说,不过癣疥之疾,平叛不过手到擒来之事。
只因白杆军尚未抵达,外围军队才开始部署,方孔炤只下令各州县坚壁清野,守城待援。
他万万没想到,朝廷专门设江西总督平叛,袁崇焕这家伙竟然还要来分一杯羹。
大佬打架,江西官员不好参与。
而刚被任命为内务府江西总管的李卫,却建言道:“方总督,此事当上报给参谋部和乾清宫,也当行文给闽海总督,令其不得擅动,以免坏了剿贼大计。”
从原太湖营转职到应天抚标的徐克江,自然不甘将自己的功劳让人,跟着附和道:“总督大人,闽海督标不听朝廷号令,当怒斥之。”
李鸿基和张献忠等人纷纷附和。
闽海督标在大员岛上征战多时,要是他们出战,那此战功劳还能剩多少,绝对是可期的。
他们自然不甘心被人抢了功劳。
方孔炤按按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笑道:“大家放心,他袁崇焕若不听朝廷之令,哪怕剿了流贼,也是没一丁点功劳的。他愿意替我等做嫁衣裳,那就去做好了。”
赣州巡抚府内,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当然,该做的事,方孔炤还是要做的。
行文给闽海总督府的同时,也以八百里加急送奏疏至京城。
京城,乾清宫东暖阁。
看完方孔炤奏疏,见袁崇焕又整幺蛾子,朱慈炫气极反笑道:“袁崇焕大概已忘记关黑屋的滋味。不过是粤闽赣边界的一点流贼而已,朝廷要剿灭很难吗?他袁崇焕以为,少了他大明朝廷支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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