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大营防守严密。
营门两侧各一溜篝火,照得灯火通明。
光营门就部署八名哨兵,一队十余人的巡逻兵,正来到营门口,领头的问了哨兵几句,方才带队离开。
范佩西刚出工事不久,右手往后一按,身后荷兰兵非常迅速地伏下身子。
不能再往前走了。
篝火能照到范佩西前方三米处,而此时连半夜都未至,明军大营守卫尚未到松懈之时,不是有利的攻击时间。
范佩西伏下身子,眼睛直盯营门口,心里却不断埋怨朴特曼那老糊涂,不知偷袭大营要等凌晨嘛,竟还逼着自己带队前来受罪。
时间还早。
凌晨三点钟左右,才是夜袭的好时机,此时人正睡得深沉,营门哨兵也是精神松懈之时,可以攻其不备。
时间在苦苦煎熬中一点点流逝,要不是离明军大营不远,范佩西还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却不知早落入明军包围圈。
李岩用兵谨慎,参谋部作战指南又有防夜袭的规范,他做得更是一丝不苟。
不但大营内有埋伏,明军工事两侧也悄悄部署了伏兵,正好可将红夷兵堵在工事内,来个瓮中捉鳖。
他倒是有耐心,见红夷兵不动,就安安静静地等着。
卫队队员有服从命令传统,没有不耐烦,但尚年少轻狂的郑芝凤,却有些坐立不安。
他非常渴望立上一功,好给郑家露个脸,以挽回郑芝虎俘虏营不智之举带来的恶劣影响。
见红夷兵竟然伏下身,心里忍不住就骂“胆小鬼”。
不过,他也不敢将急躁的内心表露出来,不然会被报到政宣官那,写检查做检讨是轻,关黑屋就有些丢面子。
范佩西表现出一名军人应有的素养,计划三点钟发起攻击,他就一动不动地伏到三点钟。
看看怀表,时间已差不多,而明军大营门口的哨兵打着哈欠,身体摇摇晃晃,已是精神懈怠之时。
他心中大喜地往后一挥手,然后起身往前小跑。
五百名荷兰兵,纷纷起身,跟着小跑。
这么一点距离,明军营门的哨兵很快发现,大喊一声“谁”,而后就惊慌地往营内逃。
甚至连必要的示警都没有。
乾圣卫队不是训练有素嘛,怎么会是这样表现?
范佩西心里疑惑,脚步下意识就放慢下来,等他想明白明军有埋伏时,荷兰军离大营不到一百米。
“撤,快撤!”
神色大变的范佩西,一边高喊一边转身往后跑。
而跟在他身后的荷兰兵,因反应不一而陷入混乱,不少人撞到一块,痛呼着跌倒在地。
啾……啪!
一只钻天猴冲天响起,四周顿时响起喊杀声,跟着一枝枝火把亮起。
范佩西一见,犹如坠入冰窟。
绝望之极!
明军人数远多于自己不说,最令人胆战心惊的还是那神秘弓弩,在火光下闪着亮光的钢制箭矢。
此时的荷军毫无反抗能力,因为手中的“烧火棍”连火绳都没点起。
“投降吧。”
范佩西有气无力地喊出一声,扔掉手中仅有的一支燧发枪。
恐惧在传染……
荷军纷纷扔掉火绳枪,举起双手,用荷语高喊:“投降,投降。”
闽海卫队唯一懂荷语的郑芝凤,气得很想摔了手中神臂弓,好不容易捞到实战机会,红夷人竟然如此不堪,一枪不发就投降了。
营门这一侧的李岩,派人喊来一脸沮丧的郑芝凤,笑道:“用荷语让他们将双手扣在脑后,慢慢走到营门口集中。”
“是,旅长!”
五百零一名荷军,在郑芝凤指挥下,走到营门口,接受从大营冲出的刀枪兵搜身,然后押进早准备好的俘虏营。
这些人,参谋部在公文中重点强调,能活捉就活捉,让他为大明水师服务十年,再给其自由之身。
作为交战国,红夷没权利赎回俘虏。
一直心情忐忑睡不着的曹于汴,听说偷袭的荷军全部被俘,乐得胡子直发颤,乾圣朝就是不一样,打仗都打得如此轻松惬意。
不像前朝,被建奴打得节节败退,国土不断沦丧不说,竟到斩首几级都算大捷的地步。
他跑到李岩面前,先是恭贺一番,而后问道:“李旅长,南抚台他们何时到啊?”
见这老倌如此焦急,李岩不由笑道:“曹大人,要是不出意外,天亮前,港口就会被大明水师给围上。”
“好,好,好。”
曹于汴乐得不行,而在舰船上苦苦等待的朴特曼,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荷军早早出发,却是久久不见动静,好不容易听到一点动静,随即看到一枝枝火把亮起。
很显然,荷军遭伏!
盼望着来个遭遇战,又是久久没传来枪声,而火把队伍却往明军大营而去。
很显然,荷军未发一枪,而全军被俘。
耻辱啊!
真是耻辱。
朴特曼心里怒骂着这个范佩西,还捎上另一个范佩西,要不是他们兄弟无能,荷兰大员驻地岂有如此境地?
他甚至有了个念头,要告诉巴达维亚总督科恩勋爵,今后不能再用叫“范佩恩”的人,简直是丧门星一个。
“总督阁下,我们怎么办?”
听到身侧弱弱的声音,朴特曼气得吼了起来:“范佩西投敌叛国,舰队军情泄露,当然要先撤回巴达维亚,你想留在这等死呀!”
“是,是,是,总督阁下说得是,由于范佩西投敌叛国,舰队危急,需暂时撤离。”
听到这么有眼力界的回应,朴特曼心情才好了些,随后吩咐道:“传令下去,等天明后舰队即启航,早饭就在途中吃吧。”
这样安排,胆怯是胆怯了些,但还算中规中矩。
只是,明军有心算无心。
三支水师四五万兵马,于天明前准时到达港口外,而熬了一夜的荷兰人,正抢时间睡上个把小时呢。
自大的哨船船员们,不认为海上有威胁,反而一心关注陆上动静,带给他们的沮丧不比朴特曼小。
比起巴达维亚,大员岛的确荒凉了些,但架不住油水充足,不少人是不甘心离开的。
接到朴特曼撤离的命令,他们不禁破口大骂,而后就跟主舰上的船员一样,抓紧时间睡上一小觉。
正在此时,算得上大明九成海上力量的水师,正悄悄接近。
领头的正是斗志昂扬的郑芝虎,他左臂残了,但那股狠劲依然在,要想通过此战雪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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