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不再言语,只是半蹲着,仰起头,从凌乱的发丝往海报的方向看。
鲜红的液体从眼眶溢出,顺着泪沟一直往下落。一如当年从枯萎的蔷薇花墙往外望时,看见的一轮血月。
云团觉得自己像是被一盏很晃眼的探照灯锁定了,睡意全无。
“这么多年,404住的都是女囚么?”
她轻声呢喃,但夜晚除了呼吸声和呼噜声,一丁点噪音也无,简单的话语能传到很远。
“别提了,我当年盖木头屋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些比蛀虫还无用的女人,她们比鸭子还吵闹,我打个招呼,居然嚎得整栋房子都能听见!”
“哦。”云团扶额。
她想起昨晚看到的七窍流血又目眦欲裂的神经质鬼怪形象,就这,还怪人家惨叫?
但搭了话可不得了,女鬼突然就打开话匣子——
“唉,那些女人一个个比我还古板,恨不得给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套上枷锁,别提男人了,连换衣服都要给自己套上圆桶一样的罩衫。”
“这样啊。”
“是啊!也不跟我说话,一看到我就尖叫,那个音量,震得鬼耳朵疼!我本来耳朵是好的,你知道吧,就一天天嚎,给我震得都流血了!”
“鬼”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努力把耳朵的位置露出来。
云团看见渗血的耳朵,摆摆手,“好了好了,我看见了。”
一番简单的交谈后,云团了解到这位“鬼姑娘”是666年前因为信仰问题被处以极刑的斯托克家族尚未结亲的女佣黛米。
酷刑刑具是清道夫的女儿,也称斯凯芬顿的手铐,女性囚犯蹲在一个金属的半圈中,颈部被固定,手脚被铐住,行刑者绞紧锁链,“铁兽”的嘴迅速合上,囚犯被迫蜷曲身子……
巨大的挤压中,囚犯的内.脏损坏,肋骨断裂,口、鼻、耳都往外渗血。
后来,黛米的尸体被暗恋她的同乡偷出来,绑在上铺的床板上,每夜观赏。
逐渐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云团觉得,黛米耳朵渗血可能也不全是被前几位女囚喊的。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交谈声:
“天呐,404在搞什么?大半夜的自言自语?”
“谁知道,反正都快死了,再忍忍。”
话音清晰,字字入耳。
云团打了个哈欠,她看着黛米整个地贴在那张棕发碧眼的男性海报上,枯草般的黑发时不时因为过度兴奋而翘起,又垂落。
“你知道墙后面是什么吗?”
她随口问了句。
黛米的鬼脸贴在海报上,她的颈椎突然扭转180度,头颅差点滚下来,“蹲坑后边还能是什么?管道通向化粪池,里边都是蛆虫,有时候还有碎尸块,上一个从这里逃的家伙已经溺死在里边了——你要钻下水道的话,说不定还能和她打个招呼。”
云团扯扯嘴角,表示了解。
那么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她不住一楼,挖地道也是空谈。
“那你知道哪条路比较安全么?”云团问道,话一出口,黛米像宕机一样贴在海报上,眼神锐利,穿透力极强,似乎要直接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离开前,我会再拿几张海报来,贴在你的床板上。”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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