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了一家常驻当地的“伟中”中方员工热爱的中餐馆，他俩和张文华、杰瑞前后脚到达。rn 坐了不一会儿，老孙冲进包房，客户部的HR主管紧跟在后面。rn 老孙的声音永远洪亮，一进门先问：“都到了吧？”rn 他径直走到餐桌的主位，拉开椅子，重重地坐了下来，这才扫视四周。rn 老孙进来之前，罗小祥坐在了紧靠主位的一边，大家鼓励吴锦华在领导的另一边坐下。rn 老孙先看向罗小祥这一边，罗小祥说：“就差路文涛啦，领导。”rn 老孙说：“他在客户那里，晚一点到，小祥，你点菜。”rn 罗小祥是客户经理出身，又在老孙鞍前马后，自然知道领导想点什么菜。rn 老孙看向吴锦华一侧。rn 吴锦华赶紧自我介绍：“孙总，我是吴锦华。”rn 老孙爽朗地笑着说：“果然是美女，欢迎！今天晚上喝点酒，熬晚一点再睡，尽快把时差倒好，星期一好干活！”rn 德国分冬令时和夏令时，十一月份是冬令时，和中国有七个小时时差。当地时间晚上七点，BJ时间已是半夜两点。rn 老孙的意思是吴锦华刚落地杜塞尔多夫，生物钟仍是BJ时间，身体上到了应该睡觉的时间，但正好借这顿饭熬一熬，把生物钟尽快调整到当地时间。免得早早睡了，第二天又一大早醒来。rn HR主管乐了：“领导，好不容易来个女生，你一见面立马就要求‘尽快把时差倒好，星期一好干活’，别把人吓跑啦！”rn 吴锦华急忙表态：“没问题的，我没什么时差反应的。我是‘二出宫’啦！一毕业就去非洲常驻了三年多，今年刚从埃及调回国。”rn 张文华说：“看不出啊！你都是‘二出宫’啦？”rn 老孙得意地说：“你以为小姑娘简单啊？吴锦华是1986年的，26岁，但已经是‘老海外’啦！我找总部领导要人，说没有‘老人’，‘新人’我们也要，没有‘男人’，‘女人’我们也要。你们猜他说什么？”rn “说什么？”rn “他认真地问‘女生你是想要漂亮的还是想要能干的？’我说‘我想要既漂亮，又能干，还可以马上出来的！’他果断地说‘那没有！’然后，第二天一早给我打个电话，说‘有倒是有一个既漂亮又能干，又主动申请想尽快外派的女生，而且还是有过海外经验的，英语贼好，不过已经计划派给法国了。反正都是要给你们欧洲的人，你们内部协调吧！’我一听，那必须要抢人呐，我们业务压力更大嘛！法国哪里能和我们比？我马上给地区部领导打电话，把吴锦华给‘截胡’了，法国子公司的兄弟恨死我们啦！”rn 老孙绘声绘色。吴锦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今后还要各位领导多指导！”rn 罗小祥跟着老孙笑完，有点儿一本正经地说：“领导，你这个段子说明我们公司是一个男权社会啊！如果是调个男生过来，不会有人问你是要个英俊的还是要个能干的问题嘛！”rn 他有意在吴锦华面前表现与众不同的深沉。rn 老孙听了，赞他：“罗小祥不愧是我们的大才子！考虑问题一直有深度！吴锦华，如果我们这种老男人的段子有冒犯到你的地方，下不为例！”rn 吴锦华有些懵懂的样子：“这个还好吧？不算是黄段子吧？”rn 大家哄堂大笑。rn 吴锦华对他们说的是真懵懂。她平时对男权女权什么的并不敏感，虽然和曾子健发生了一段轨道外的恋爱，但除此之外，她人生的列车始终行驶在父母、学校、公司铺设好的轨道上，没有关注太多社会话题。她不觉得老孙的段子有些大男子主义。rn HR主管说：“吴锦华的绩效非常牛，三连‘A’！上半年她要从埃及调走了，那边还给了她一个‘A’。”rn “伟中”的绩效考核有严格的比例限制，一般来说，人都要调走了，原部门多少会有点私心，把顶多20%的“A”的名额留给依旧和大家在一个战壕里的人。吴锦华的原部门毫不吝啬地把“A”给马上要调走的她，自是非常认可她的贡献。rn 罗小祥点好了菜，问老孙：“领导，喝什么酒？白的红的？”rn 老孙做主：“今天喝点红酒吧！大家能者多劳，内部几个人，不劝酒。”rn 这家餐馆上菜快，张文华掏出手机：“我给路文涛打个电话，这家伙干啥呢？还没到。”rn “说曹操，曹操到”，路文涛声到人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rn 老孙指着他向吴锦华介绍：“罗小祥是我们公认的头号才子，这个，自称‘莱茵河第一气质男’的路文涛，你给鉴定一下，他是真有气质还是假有气质？”rn 吴锦华并不擅长场面话，老孙讲话的样子像是认真的一样，她明显观察了一下路文涛，认真地说：“我觉得文涛总的气质还可以呀！”rn 大家看着她很认真的样子，又乐了。rn 张文华对着路文涛嚷嚷：“你快坐！看把美女给为难的，只能违心地说‘还可以’。小吴，你就大胆地说他气质猥琐，有我们在，不怕！”rn 罗小祥说：“老路，卡恩星期五也不早点回家，和你聊到这个时候？”rn “我先回了趟家，拿了一瓶好酒过来！”rn 路文涛说着，从手上的纸袋里掏出一瓶红酒，往桌面上一放，刻意把酒标对准老孙的方向。rn 老孙一瞥：“哟！‘拉菲’！今天我请客，你拿这么好的酒来干嘛？”rn 路文涛说：“特意去家里取了私人珍藏过来，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我今天在卡恩那里和他交流‘无线高层对标交流会’的安排，他透漏了一个消息，客户已经定了在圣诞节以前给我们颁发一个年度最佳供应商大奖！”rn “是吗？早上客户老大才跟我说还没有最后定？”rn “中午定的！他说客户高层对我们无线替换项目第一期到目前为止的交付和网络性能也很满意，今年这个大奖不分猪肉，就只给我们一家！”rn 罗小祥赶紧对老孙说：“孙总，我昨天跟你说的，今年客户对我们很满意，莱曼昨天跟我说他坚决支持把这个大奖发给我们。”rn 莱曼是“莱茵电信”主管固定网络的一位高级副总裁，是罗小祥对口的客户。rn 他心里暗想：“靠！你路文涛别说得客户给我们发这个大奖就全是你无线的功劳一样！”rn 路文涛动手开起了“拉菲”的瓶塞。rn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杰瑞在路文涛旁边的椅子上，他开口问：“老路，第二件事情呢？”rn 罗小祥朝着吴锦华一笑：“这还不清楚吗？欢迎美女啊！看我们老路，都舍得上‘拉菲’啦，真会拍美女马屁！”rn 他这话说得路文涛挠了挠头：“欢迎美女算第三件事情吧，第二件事情，今天不是领导四十岁生日吗？”rn “是吗？！”rn “孙总保密呀，一点都没提啊？！”rn “哎呀，我今天到得真巧！”rn 这一天确实是老孙四十岁生日，他在海外奋斗超过十年，又是忙碌、充实的一岁过去了，心里有些感慨。他不喜欢搞什么“过生日”的活动，“伟中”的公司文化也忌讳各种当面拍领导马屁的言行，他召集大家聚餐，并没有透漏是自己的生日，只是想在热闹中独自庆祝。rn 罗小祥更觉心理不适：“这个土人，又抢功，又把领导的生日记住了，真有你的！”rn 其实路文涛根本没有算计要来抢功劳、拍马屁。rn 他今天和客户交流效果很好，卡恩又透漏客户管理层对他负责的无线网络产品及项目很满意，他这一年的折腾得到了肯定，并为明年拿到二期项目的市场份额打下了基础。rn 他平时并不消费这个档次的红酒，这瓶“拉菲”是从卡恩的酒窖里买来，一直存在家里的。他是个性情中人，今儿个高兴，又以为大家是在和老孙一起“过生日”，就跑回家去拿了好酒过来与大家分享喜悦，并没有想太多。rn 他这段时间忙得要死，真没留意今天新到了一个美女同事。rn 老孙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rn “我昨天在秘书桌上看到你护照，顺手一翻，看到今天正好是你生日。”rn 老孙正色说到：“路文涛，你这‘拉菲’可以说庆祝项目，庆祝获奖，提前过新年，安慰你们三个被降薪，欢迎美女，可别说是给我过生日！把风气搞坏了！”rn “好嘞！”rn 路文涛给大家杯子里倒上酒，叫到：“我忍不住了，去个洗手间，你们等我回来再开喝啊！”rn 他一走，张文华站起来，从包房角落的桌子上拿了个空酒杯，倒上了之前从餐馆里点的红酒，把他盛着“拉菲”的杯子藏了起来。rn 等路文涛再冲回来，老孙端起酒杯，说：“来，一起喝一口。”rn 路文涛喝一口被张文华掉了包的红酒，叹道：“‘拉菲’果然不一样！真不错！”rn 张文华拿出藏起来的那杯真“拉菲”：“你再尝尝这杯酒，看比‘拉菲’差在哪里？”rn 众人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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