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改变以及和徐容的交集,是在搬进来的第一天下午的关于“体验生活”的讨论。
他不认同徐容的观点,尽管对方是艺委会成员、演员队副队长,但他还是觉得兰法庆老师的说法是正确的。
因为在学校期间,老师和兰法庆老师讲的一样,体验生活,是寻找特殊群体的行为共性。
当时,他立即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却没想到遭到两位老前辈的阻拦。
他从未怀疑过老师教的不对,因为他的老师是上戏的教授、硕士生导师,是国内表演理论界都有名表演理论家。
可是两位老前辈的态度,又让他产生了点怀疑,到底是为了照顾徐容的面子才不让他反驳,还是他说的本身就是对的?
为此,他最近都没睡好,因为他就是靠着这门手艺吃饭的。
昨天第一天正式读剧本,徐容总是卡在关键点问“为什么?”
他也被问到好几次,但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他知道徐容是在逼着他去探寻每一个细节背后的来龙去脉。
可是在最后,徐容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年轻演员每天读剧本之前,都要进行热身训练,声音热身、声音发声、台词、吐字归音以及声腔训练。
他也没感到意外,过去那么多年,只要不是特别忙的时候,他都没把晨练落下。
可是一大早,他正在读着《阮玲玉》,进行热身,徐容却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停。”
徐容看着瘦长脸、双眼皮的邹建,简直纳了大闷,邹建进院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一台《阮玲玉》却愣是给他读成了林黛玉的自怨自艾。
徐容疑惑地瞧着他,问道:“邹哥,谁教你这么念《阮玲玉》的?”
邹建不大明白他的意思,道:“我一直这么念啊,上学的时候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你以后不要拿这个本子的台词热身了,这么念不对。”徐容笑着道,从邹建的读法当中,他猜到了点东西,他那个老师肯定没研究过《阮玲玉》。
邹建望着他,好一会儿,瓮声瓮气地道:“我知道自己念的对不对,不用你教。”
说完了,他才发现周围投来的诧异、震惊的视线,顿了顿,转身回了房间。
徐容愕然地望着邹建的身影,不由无语,大哥,你这也太迷信你的大学老师了吧?
随着邹建的离开,周围乍然安静了下来,徐容虽然平时不管事儿,可是他毕竟是演员队副队长,是演员队的头头之一。
徐容看着黄微、辛月等人老往这边偷瞄,当即唬起了脸:“闲着没事儿了,看热闹是吧?!”
说着,他又笑了,道:“怎么,是不是想着我怎么给邹建穿小鞋?”
“哈哈哈。”
“哪能,哪能?”
“都各忙各的,别操闲心。”
兰法庆和李可龙吃吃地笑着,道:“小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倔脾气,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徐容瞧着呵呵笑着的二人,问道:“你们早就知道?”
兰法庆道:“也不是很早,比你早几分钟,我估摸着啊,他的大学老师一准儿是帆子的忠实粉丝,那么个念法,帆子自己听了都得脸红,哈哈哈。”
李可龙低声劝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人不乐意听,你也就别管太多啦。”
徐容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果他只是院里的普通演员,自然也不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破事儿,可是他不是。
重铸人艺的荣光,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行的,就像袁雨表现的较为突出,他也会着重关注,在需要的时候给她指点,让她少走点弯路。
李可龙的建议,是站在自身的角度说的,但他毕竟不是李可龙,也不能那么做。
不远处,两位老爷子安静地瞧着,朱旭问道:“咋回事,我瞅着小徐和小邹似乎闹了矛盾?”
蓝田野冲着辛月招了招手,等辛月过来,说明白了缘由之后,他转过头问道:“你说,他会怎么做?”
“我看的话,小徐这孩子,还是有肚量的。”朱旭迟疑了下,才缓缓说道,可是他又不敢确定,徐容平时对谁都顶和气,但是对于院里一些他实在看不过眼的人和事儿,他的态度一直相当激进,什么考核、辞退都整出来了,相比之下,冯远正反倒是显得柔和了许多。
蓝田野脸色相较以往,也严肃了不少,自打《雷雨》演出结束,他对徐容的态度就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认同了张合平和濮存晰把徐容当成“未来”的提议。
但是如果今天这件事,徐容也抱着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态度,那他就得重新考虑考虑了。
至于两人谁对谁错,他倒是没有多少怀疑。
晨练到了一半,徐容大概理清了思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了倒座房前,伸手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
开门的不是邹建,而是演觉慧的苗池,徐容瞧着他,问道:“你啥时候跑回来的?”
苗池嘿嘿笑着:“刚回来,刚回来,我喝口水,喝口水。”
徐容的视线越过苗池,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邹建,道:“我跟邹哥说会儿话。”
“哦,那我接着去练。”
进了门,徐容拎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背对着他的邹建,笑着道:“邹哥,聊聊?”
邹建没吭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见邹建一动不动,徐容的声音当即抬起,道:“一大老爷们,咋还跟个小媳妇似的,受了点气就往床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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