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走向统一第五节血河
细细打量着这几名饿的皮包骨头的小孩,刘备忍不住心酸。
后世人常说非洲饥民可怜,每个人都像是活着的骷髅,身上瘦的只剩下骨头,可谁知道,中国每隔200年一次朝代改换,乱世里,哪个平民百姓没有非洲骷髅的经历。
“快,赶一辆大车来,让这几个小人到车上歇息,拿点食物,让他们慢慢吃,别噎着。”刘备忍住眼泪,吩咐说。
几名小孩痴痴呆呆,眼眶中的圆眼球毫无神光,只在听到“食物”两个字时,那贫瘠的眼皮奋力眨动了一下,然而,这下眨动耗去了他们全部的力气,几名小孩随即瘫倒在地上。
车来了,刘备抢步上前,搀起了一名孩童——真是身轻如燕啊,这个小孩身体轻的让人落泪,幼小的肋骨硌在刘备手上,让刘备再也忍受不住,眼泪一滴滴落下。
“我大汉,我大汉百姓竟沦落在如此地步?”一阵悲愤过后,刘备心头忽然涌上了蔡昭姬(蔡文姬)《悲愤诗》中的句子,长啸一声,且歌且泣,吟道:“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
田畴上前拉了拉刘备,接过了那孩子,送到马车上。
刘备缓缓地摘下了头盔,光着头站在行军掀起的烟尘中,任灰尘落在头上、脸上,喃喃自语地说:“备有罪,备有罪,备对不起期待的大汉女子,备来晚了。”
典韦刚从泥土中爬出,见到刘备如此悲伤,忙上前抱起刘备,把他放在战马上,随即,一手拉着战马,一手扶着喃喃自语的刘备缓缓前行。
行军路过的军士皆诧异地看着陷入自责中的刘备,徐庶跑前跑后照顾着。不久,田畴安顿好那几名孩子,回到刘备身边,回复道:“是洛阳城的百姓,居住在开阳门一带。”
开阳门,对面是洛阳南宫,旁边是太尉、司徒、司空居住的三公府邸。开阳门外是洛水,渡洛水而过,河对岸是太学。开阳门附近那片区域居住的都是大汉士子、学者的家眷,士子学者很讲究儒家礼仪,父母的名字在子女那里是避讳。这几个孩子还很幼小,尚不可能从别人那里获知父母名姓。看来,从她们嘴里,很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刘备不甘心,追问:“都是谁家的孩子,有线索吗?”
田畴摇头:“最年长的那名女子今年14岁,只记得父姓刘,自己被掠得那年,是光熹元年。另几个小孩才13岁,连自己的姓都说不出来。”
光熹元年,也是昭宁元年、永汉元年,同时,它也是中平六年,光熹这个年号只短暂地存在了两个月,那么,她们被劫的时间是在五年前的五、六月份,是张嫣儿被劫3个月后,蔡昭姬被劫的同时。
刘备正在盘算,田畴梦呓般的叙说着:“当时,这些女孩正在家中玩耍,匈奴兵突然破门而入,杀死府中全部的男丁,在她们面前,将她们的父母砍翻,随后,将她们的手脚捆绑在一起,缚于马背上带
走,她们只记得,那一天,洛阳城到处是大火……
不知走了几个日夜,她们被放下马背。沿路颠簸,有许多被缚的孩童死了,匈奴人砍下了死去人的头颅,活着的人被捆上手,拴于马后,跟着马奔跑。此后,匈奴的马虽然走的不快,但仍有许多人被马拖倒,等到马停的时候,许多被拖倒的人,只剩下了一双手尚在。她们只记得,那一天,天上下着小雨,道路泥泞……
天幸,她们几个年级幼小的孩童没被绑在马后,与几个特别美丽的妇女坐在马车上,因此活了下来。几天后,她们来到一个军营,匈奴们开始分配战利品,妇女被打散分配给匈奴兵,当晚被强奸。那天晚上,她们只记得,营内到处是匈奴兵的欢笑声,还有妇女们低低的哭喊,在匈奴的威压下,哭喊,都已成了奢侈……”
“五年前,她们才八九岁,他们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刘备咬牙切齿,低声咒骂,典韦把手中的斧子紧了又紧,脚步越来越重,徐庶面色铁青,双目喷火。
妇女们来到的军营,肯定是张扬的军营,当代大儒张扬行事遵循儒家仁爱之风,尊重异族的风俗,宽容对待异族的他,不知道在当时,是否把这些大汉公卿之女低低的啜泣当作音乐来倾听。张扬的仁
在三国时,是有名的,史书也为他留下重重一笔。仁厚的大儒张扬尚且如此,千百年来,每当异族征服大汉的时候,有谁为这些妇孺哭泣?
史书是不屑记载这些的。后来,儒士们创造了一个特有名词为他们遮羞:民族融合。从此,我大汉妇孺“享受”的这种待遇,成了理所应当,成了改朝换代应该的付出。
“她们是怎么跑到西河湖边的?”徐庶尚存一丝理智,问。
“三年前,匈奴突然跑回西河,而后,聚集部族青壮准备与人交战,这些孩子听说,是汉军要来解救她们,所以,她们就乘匈奴后撤,部族混乱之际,逃入西河湖边芦苇丛中,等待汉军到来,三年了,每日里她们以鸟蛋为食,因为不敢举火,只好编草为屋,茹毛饮血。许多孩子都被饿死,她们是最后仅剩下的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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