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戚目中隐隐露出笑意, 他抚着胡须, 一副看透世情的高人模样。
墨鲤:“……”
变老归变老, 要他像孟戚那样怡然自得是不可能的。
比如抚胡须的时候, 感觉怪怪的。
墨鲤只是在模仿秦老先生, 他的“心”未曾真正的变老过,自然也不习惯这样的外表,竹山县太小,大家都知道他是秦神医的弟子医术不差, 连“变老一点”取信别人方便行医的机会都没有。
原形黑鳞鱼,外表上近似鲤, 是有须的。
龙也有长长的两条须,“从小”以为自己是一条鱼的墨鲤觉得挺好看,压根没把“须”跟“老”联系起来。
而且习惯有须, 不代表习惯用手去摸, 鱼长了手吗?!
龙是长了, 可龙的爪子在腹部,抬上天也摸不到下巴的好吗!
……等等,这样一想,沙鼠跟龙竟然存在着微妙的共同点。
爪短!
墨鲤回忆着软乎乎的沙鼠短小的爪子,似乎只够塞食物进嘴,或许、可能、没准是能蹭到胡须的,反正鼻头往上绝对摸不到。这样一想墨鲤就释然了, 毕竟太京龙脉没有人形之前就能摸胡须了, 孰能生巧嘛!
孟戚万万想不到墨鲤脑子里想的是这些, 他见墨鲤纠结的目光转为释然,还以为自己渊穆高华,丰神逸宕的姿态折服了心上人呢。
国师洋洋自得。
一切都在他筹谋之中,不然为何要费心力说服大夫跟着一起变老?
是必须让墨鲤见一见“真正的孟国师”,八十七岁的那种。
八、十、七、岁!
单单听着就令人头皮发麻,再加上各种怪异传闻,尤其这些谣言在楚朝就存在了。
比如楚元帝明面上废除锦衣卫暗地里可能养了一批为他效命的死士密探,看起来无欲无求不沾权势的国师就是这支密探的首领。更多的人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孟国师无所不知,是因为精通御鬼之术,养了不少厉鬼在身边,能杀人于无形,朝廷官员就算搂着小妾躺在芙蓉帐里说悄悄话,也有可能被鬼听去,回报给国师。
越传越离谱,后来直接说孟戚是鬼非人了,每到月圆之夜就要生食人心/饮处子血/挖活人肝脏……以至于太京香火最鼎盛的报国寺被心惊胆战的官员们踏破了门槛。
特别是有一回朝廷清查吏部贪腐,用眼神把一个小官生生吓晕过去之后,传闻就愈发妖魔化了。
孟戚思忖着年纪已经是个问题了,等回到竹山县,遇到可能听过所有传闻的县令薛庭,那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不行,必须在这之前,让大夫知道“真正的孟国师”是什么模样。
孟戚以为谋略成功,解决了大问题,对那群要杀人放火的蒙面人都多了一分耐心,他迎着缓步走回来的墨大夫,笑道:“区区琐事,还要劳烦适之动手,实是不该。”
墨鲤:“……”以前孟戚说,唤表字过于普通,就跟世俗之人一样,现在喊起来比谁都顺口。
难道老了之后,想法也变了?
还是国师彻底装上了瘾?
沙鼠喜欢作戏怎么办?
只能陪着演!
“启行兄客气了。”墨鲤一摆衣袖,做出不以为意的样子。
斥候营首领盯着墨鲤,似乎要把他的模样彻底记住,假惺惺地拱手问道:“不知这位老先生是何方人士,如何称呼?”
“野山无名客,烟篁闲散人。自来不问世事,此番与友一览河山美景,若要称呼,称篁居客即可。”墨鲤张口就来,这个他早有准备,连说辞都是成套的。
孟戚微微惊讶,他不知道这茬。
再一琢磨,篁的意思是成片的竹子,倒也能恰好对上竹山县。
斥候营首领本来也没想过墨鲤说真话,只是对方一副名士的做派,他忍不住想要试探一番。
读书人把名声看得比天还大,名号还特别多,或许对方大意随口说了一个不常用的,等他回到齐朝统辖范围细查能够摸到一些蛛丝马迹呢!
面对根本惹不起的孟国师与友人,咄咄逼人的店家娘子跟伙计,蒙面人首领觉得今天倒了血霉。果然闹天狗食日就没好事!
跟黄六勾结的人没抓到,布防图也没抢回来。
不能动用武力,只能继续周旋。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斥候营首领不得不抽出了一张银票:“这是打砸坏了东西,以及继续叨扰店家的银钱。”
他还没放到桌上,陶娘子作势伸手一拦,奚落道:“小门小户的生意,咱可收不了银票,您要是给一张江北面才能兑换的钱庄票子,我还得找来往的客人换。”
斥候营首领手背青筋暴起,只能压着怒火沉声道:“看清楚!这是福德钱庄开出的银票,福德钱庄是荆州最大的票号,是你们南面的钱庄!”
“吆!五十两,够把我这小店圂囵买下三遍了。”陶娘子眼睛往那张银票上一瞟,顿时笑开了,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
斥候营首领蒙着脸,看不到他的表情,眼神里却分明带了鄙夷,直接将银票丢下。
结果陶娘子一动不动,脸上还带着刚才激动谄媚的笑容。
——只是这会儿看起来显得格外虚假。
“你!”
首领发现陶娘子在耍他。
像这等江湖草寇就该被乱箭射死!而且这是江对岸,哪怕杀了人就走,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半点麻烦,可谁叫今天倒霉呢,去放火的属下莫名失踪,还被困在这家破窄的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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