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粮”和“清屯充饷”并不是需要反复权衡利弊的政策,而是在实践中立竿见影的治国良方。
可就是如此,崇祯先是在杨嗣昌等大臣的鼓噪之下,一拍脑门,“因粮”变成了“均输”,也就是不分贫富,全部一起加征。
如此一来,本就处于生死边缘的百姓们更没了活路,走投无路的他们只能造反求生,农民起义的烽火遂成燎原之势。
而后,孙传庭因平乱战略得罪了崇祯帝,他得罪的官员和士绅立刻落井下石,孙传庭因而被关入大牢,“清屯充饷”也无疾而终。
不知道崇祯的脑袋是怎么想的,非把生路堵死,在死路上向前狂奔不止。要说他是建虏的奸细,也确实能找出很多指控的证据。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没有拿龙椅开玩笑的皇帝,那就只能归结为崇祯和袁督师是一样的蠢,一样的昏愦。
总而言之,郭大靖已经对崇祯失去了信心,更没有忠心。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敬而远之才是上策。崇祯的反复无常,刻毒残忍,郭大靖十分地忌惮。
伴君如伴虎。郭大靖相信老祖宗总结出来的这句精僻之语,一定要和崇祯离得远点,这叫见面不如闻名。
况有,见了皇帝要磕头,这是郭大靖也很难接受的。要知道,从他穿越重生后,似乎就没就再跪拜过,面对毛文龙也是如此。
现在的东江军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最重的礼便是单膝拜见,通常只是躬身拱手,或是拳抵胸膛,低头弯腰。
毛文龙也接受了这种军人的礼节,更喜欢那种拳抵胸膛的。认为这样很能表现出军人的刚强和武勇,能看出军队的风貌和精神。
秋风萧瑟,落叶在风中打着旋,枯黄正成为随处可见的主颜色。
毛文龙站在窗前,背着手凝望着院内,眼中时而深沉,时而又微露笑意。
大战在即,东江军近半人马跨海远征,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但毛文龙也知道,此战若胜,建虏势必衰弱,在辽东的战略主动权,便将落到东江军手中。
风险与机遇同在,毛文龙相信郭大靖的能力,相信一年来的准备是充分的,胜算极大。
而今年的收成数据,又让毛文龙心中有底。这意味着东江镇的根据已经牢固,剃头辽人的大量收拢和安置,又使东江军具备了再次扩军的能力。
毛文龙走回桌案,等待郭大靖的同时,又翻阅起汇报上来的文件。
今年经过全力的抗旱抗灾,虽然平均单产下降了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但耕地数量比去年增加了将近两倍,使得总产量依然创造了新高。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老百姓的要求不高,一箪食一瓢饮便能过得安生。而社会秩序的稳定,又使得东江镇的诸项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这还是明面上的成绩,暗中向建虏贩卖丝绸、青布,也全部结束,刨去成本和给林家的利润,总共赚到了一百六十七万两的银子。
钱粮都很充裕,这令毛文龙难得地感到了轻松舒心。哪怕明年朝廷断绝粮饷,凭现下的积累,东江镇也能支撑将近两年。
而这,也是经过预估,不出所料的,也是毛文龙敢于和袁崇焕撕破脸皮的关键因素。
听到了外面由远而近的熟悉的脚步声,毛文龙微露笑意,放松身姿,倚在了靠背椅中。
郭大靖报名而入,躬身施礼,“末将见过大帅。”
“坐吧!”毛文龙伸手示意了一下,微笑着说道:“部队明日就要开拔,你又没时间与家人团聚了。”
郭大靖呵呵一笑,坐进椅中,说道:“打完这一仗,再安心休息也不迟。”
出动的人马早已确定,除了郭大靖的左协外,其它三协各出一营,组成混编协参战。
既是混编,就要有磨合,这两三个月以来,郭大靖的精力基本是都投入到了这里。
虽然这样做耗费了些时间,但这三营都是各协抽调的精锐,就是为三协争战功的,在战力上能令人满意。
谁都知道“勤王”行动事关重大,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让谁去不让谁去,容易产生矛盾。毛文龙和郭大靖反复商议后,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郭大靖已是副将,在重新训练整合的过程中,谁敢不听号令,甚至是谁有怨言,他都毫不客气地将人赶走,这是毛文龙给他的权力。
混编协暂由郭大靖统领,各营指挥官也是郭大靖经过考察指定的,并不是广鹿岛的旧人,而是尚可喜、沈志祥、项祚临。
至于左协,郭大靖只是名义上的指挥,实际的指挥权则交由刘兴治和张攀,一正一副来统率和指挥。
军官的级别差不多都比郭大靖要低两级,毛文龙考虑到这才方便郭大靖指挥,不会有掣肘之举。
所以,象毛承禄、孔有德、李维鸾,都想随郭大靖出征,却都被毛文龙所否决。
而新兵的扩充也开始进行,月底将有六千人马,补充进各协;年底前,各协都将补齐兵力。
说白了,明年的东江军将是五个协的编制,每协步骑炮共是一万两千人。当然,勤王行动之后,还需要再招募兵员,把作战的伤亡损失补上。
“从最近的情报上看,建虏已经开始行动了。”毛文龙沉吟着说道:“你去旅顺后,情报会转发过去。如果时间紧急,你不要请令,可以临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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