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队是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回去还要继续严训,他们可是种子,是未来的军官。多死伤一个,都让郭大靖感到心疼。
可矛盾的是,只有在血战厮杀中焠炼,在战斗中成长,才能成为真正的精英。这个过程中的伤亡,或者称为淘汰,又是必须的。
战斗进行得激烈而又短暂,不到一个时辰,鞍山驿堡已经没有了喊杀之声。各队在堡内撞门砸户,开始搜杀最后的残余之敌。
郭大靖收起了弩弓,从堡墙后缓缓站起,注视着突击队的最后收尾。
对于别人来说,此次潜入袭击已经成功结束,可以撤退回去了。但对郭大靖来说,却还不满足。
通过审讯俘虏得出的情报,离此不远的千山堡,还有两百多建虏驻防。作为辽阳的门户,牛录额真温察亲自坐镇千山堡。
也就是说,鞍山驿和千山堡的驻军,总共是一个牛录共三百建虏。
尽管两百多建虏对于突击队来说,并不占太大的兵力优势。但郭大靖从刘奇士、韩仲等人口中,却知道了一处绝佳的伏击之地。
如果勘察之后,能够确定伏击的话,郭大靖便要再来一下,给予建虏更沉重的打击,并使袭攻辽阳变得更有力度和影响。
当韩仲、韩山童、姚氏爷孙等百姓进入鞍山驿时,看到的是战斗后残留的痕迹,闻到的是浓重的血腥味道。
而突击队的士兵们还在清理战场,一具具建虏的尸体被剥除了衣甲,装上板车,推出城堡。
干得真利索呀!韩仲注意观察,发现突击队的人数并没有明显减少,显然伤亡不大。
这样的人马才叫精锐,韩某就是要加入,才能痛快淋漓地杀建虏,为妻子老母报仇雪恨。
韩山童瞪大眼睛,东张西望,不仅不害怕,还既好奇又羡慕。特别是地上未及收起的兵器,更让他垂涎。
老姚头则伸手遮住孙女的眼睛,不让她看这血腥恐怖的场面。
百姓们被关进了仓库,终于是隔绝了屠宰场般的情景。好半晌,他们都保持着被震骇的表情,谁也没有说话。
“韩仲。”门被推开,一个士兵大声叫着,“出来。”
韩仲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看着儿子投来的目光,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把驿堡打扫干净,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可疑。”郭大靖正对刘兴治交代着,“你带人装上建虏的衣服,如果有建虏的信使过来,便他们放进堡,再——”
对郭大靖做出的挥手下切的动作,刘兴治嘿嘿一笑,点头道:“放心吧,将军,末将的满语说得能以假乱真,肯定不会露馅。”
郭大靖笑了笑,拍拍刘兴治的肩膀,转头看到韩仲过来,便迈步迎了上去。
片刻之后,郭大靖带着十几个士兵骑着马出了东北门,在韩仲的引领下,向千山堡方向行去。
鞍山驿是建在东西鞍山的中间地带,过了距堡五里地的东北烽火台,便是下山的道路。
道路两旁树林茂密,藏上千人也不易发现。顺着道路又走了两三里,出现了一侧是石壁,一侧是树林的夹道。
说得更准确一些,石壁就是座石山,不高,也不大。
郭大靖勒住战马,驻足细细观察,在脑海中推演着伏击的布置。
韩仲在旁介绍道:“走出这段夹道,就差不多到了山下,路更宽,视界更阔。”
郭大靖微微颌首,双腿夹马腹,走进了夹道,不时左右张望着、观察着。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到鞍山驿时,这座堡寨已经恢复了原样。
炊烟袅袅升起,寨墙上也出现了“建虏”巡逻的身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突击队除了派出值夜的士兵,已经好好地在堡内休息了数个时辰。热腾腾的饭菜汤水端上来、吃下肚,多日行进的疲惫便被驱除了大半。
郭大靖、刘奇士和刘兴治三位主要将领,正坐在桌前用餐,郭大靖边吃边介绍着自己昨晚的勘察,以及制定的伏击计划。
“……下午未时至申时,点燃东北烽火台上的报警狼烟,引诱千山堡的建虏赶来支援。我军在堡外伏击,结束战斗后便连夜撤退……”
千山堡的建虏不太可能倾巢而出,郭大靖估计顶多也就一百五六十人马。借助地利进行伏击,即便有漏网之鱼逃出,也要辽阳的建虏才能出动追击。
也就是说,撤退的时间差不多能抢出一夜。别小看这一夜,对于突击队来说,可是增加了很大的安全系数。
刘奇士大口地喝着肉汤,说道:“要是千山堡的建虏不出动呢?”
“黄昏之后便撤退,不管建虏来不来。”郭大靖简短地说道:“安全第一,某自是晓得轻重。”
刘兴治说道:“兵力相差不多,伏击的话,能很快结束战斗吗?”
郭大靖微微一笑,说道:“只要建虏敢来,某布置的伏击就能迅速消灭他们。正好,也让你们学习一下。打仗不一定真刀真枪,充分利用地利也很重要。”
“既然你已经有了把握,那就再打一仗。”刘奇士心里是不太愿意的,但为了维护兄弟的权威,他也只能痛快地表示支持。
刘兴治笑着说道:“能跟郭将军学到杀敌之法,那可是难得的机会。正好多得些人头,跟朝廷换些银子花花。”
郭大靖呵呵一笑,说道:“既然要向朝廷证明东江镇的牵制之功,多解送些人头总是更有说服力。战报上那些虚的,什么杀死杀伤多少,可不足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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