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夜无良总坛,已是深夜。
苏瓶回家时,见梅阁竟还亮着灯。
这般时候郡主还没睡,倒是少见的,但她一如往常抠搜搜的,只点着一盏小油灯。阁楼飞檐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俨然是个摆设。印象里,似乎就没点亮过。
今日朱桃值夜,一直坐在门房里等苏瓶回来。苏瓶问她,郡主为何还不睡?朱桃说,楚国公妃(盛德公主赵玉姬)病逝,郡主跟随曹老太君、公妃(长夏公主赵雅枝)前去吊唁,刚刚回来。
盛德公主赵玉姬,天德帝的妹妹,万隆帝的姑姑,西门贵妃的母亲,身份高贵。前去吊唁之人皆是皇亲贵胄,期间细节不表。今晚吊唁只是过去看一看,明日才开始正式举办吊唁守灵仪式。
苏瓶牵马走进二道院,见唐梅站在窗口。
卸去高髻的她,显得身形更加圆润,同时更显年轻,到底只是个高中生的年纪。
可郡主还是那个郡主,架子很大,声音高亢:“苏宝玉,我要求你请假七天日,陪我去为姨娘守灵。”
盛德公主是唐梅的姨娘,真个实在亲戚,听说要去守灵,令人头疼,苏瓶面带苦色:“要守七天啊?”
唐梅心中也是无奈,可她却不会表现出来,而是一本正经地道:“樊公妃薨时,承风郡主西门圭也曾来守灵,礼尚往来,不容有失。”
“如今我是秦大人的左膀右臂,公务缠身,实在走不开呀。”苏瓶装模作样地说。
就知道唐梅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见苏瓶一再推脱,她恼了,掐腰道:“你若不去,我就给赵恬那昏君递折子,废了你的八品小官儿。要我说,你还是别当那个御史了,咱家人给赵恬办事,当不上大官的。你整日亲亲苦苦,起早贪黑,跟那秦礼绑在一起,净办些冤种事,甚好处也捞不到,不如留在家里帮我。”
苏瓶摆摆手道:“男子汉,当有事业,不可守在家里。”
唐梅气道:“你今个又跑去功勋街干什么?人家还把四叔请去。若不是四叔到场,人家就揍你一顿!”
看来唐炯从董家回来之后,又对唐梅说了些什么。估计唐炯不会亲自来说,他会授意某些女人,过来说三道四。
苏瓶被气笑了:“你当我是普通小吏,随便会被揍一顿?”
苏瓶自吹自擂,高昂头颅:“董家人以为我是给秦礼办事,吓得瑟瑟发抖,他们还敢打我?”
说话间苏瓶拍了拍心口:“看咱这体格,打不坏的。”
唐梅噗嗤一笑:“就算你是孙猴儿,也有佛祖治你。你休要逞强,尽早收手才是。”
说了一句,唐梅就要关窗,突然想起什么,道:“四哥有事找你,但并不着急,明个你再去见他。”
苏瓶哦了一声,没太在意,回屋去了。
翌日,天还没亮,苏瓶就被丫鬟唤醒,说国公府那边已准备好,要求出行。苏瓶困倦难耐,勉强洗漱,准备骑马。郡主唤苏瓶,别骑马了,同车而行。
其实立德坊就在清化坊南边,只隔一条街。但为了排面,这帮贵族非要坐车去。到地方之后,西门氏诸位大佬把唐氏大佬引去国公大殿。而女眷和一些不重要的男宾,被礼官引去公主灵堂。灵堂两侧厢房甚是豪阔,说是大堂也不为过。此时已布置好席位,摆好餐几,只等宾客来坐。
这时苏瓶还没意识到,守灵对孝子贤孙来说是煎熬的,但对于他这样的客人来说就是度假。刚去灵堂行礼完毕,苏瓶就被南阳郡马田敢、承风郡马韩大昌拉走,开始了长达七天的腐败生活。
淮南大军阀西门氏,巨富。所谓朱门狗肉臭,说的就是这种地方。男宾所在之地,流水席全天不散,随时饿了随时吃,菜盘尚未见底,就被端走,再上新菜。
“自健、宝玉,你们来看。”
席间,韩大昌从袖中取出一卷图。图上一对男女滚倒榻上大练筋骨,变换招式几番鏖战。女子身形高大肥硕,看起来四十多岁。此女子是何人,苏瓶不知,但图上男子倒是一眼认出,就是韩大昌本人。也不知是不是画师故意夸张,那女子好有九尺高,体重估计二百五十斤开外。
貌似王多鱼的田敢抻脖子看了看,竖起大拇指,惊叹貌:“大昌兄玩得可真是高啊!这般大的体格,也能扛得住?”
当年的财阀少爷,如今的承风郡马,韩大昌左手上戴有四枚戒指,指着那图嘿嘿一笑,摇头晃脑道:“实不相瞒,这画上女子绝非画师故意夸大,她就是有这般高大的体格。比我高出整整一头来。那家伙,猛如虎也。亏得哥哥我功夫精湛,否则当真武不过她。不过后来,她还是……”
后面一些污言秽语,不提也罢。
吃饱喝足,去旁边屋里耍钱取乐。三位赘婿郡马,在家中地位差不多。郡主控制,堪称严格。尤其是南阳郡主孟乔对田敢的管控,几乎到了“不可与陌生人说话”的地步,每日只给田敢一钱银子零花,也就是一百文钱。
虽是赘婿,可也是贵族,每日只给一百文钱?用田敢的话说,简直是羞死人了。
田敢没有私产,就去哥哥家里要钱。比如这次公主病逝,贵族大聚会,田敢就去找哥哥田群要二十两银子。
来到赌桌前,田敢挽了挽袖子,玩耍起来。结果三五个回合,输了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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