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少见到梅郡主因为身外之物而动容。今日也是如此,即便获得心仪已久的驷车,她也没在苏瓶面前表现出惊喜之色,而是一如往常保持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尚面孔。可当苏瓶屋里的灯熄灭,她就偷偷去看停在后院的驷车,她以为苏瓶不知道。
翌日清晨,苏瓶照常来梅阁早餐,却发现郡主榻上没人,于是问道:“郡主哪去了?”
“买马去了,一大早就走了。”丫鬟朱桃端着餐盘走过来,悄悄说:“早上见王锦儿背着钱袋子走,估计不少钱呢。”
驷车讲究的是同色马拉车,如果搭配四匹颜色不同的马,或者成色不佳的马,会给人一种身穿锦衣脚踩草鞋的别扭感觉。
还记得唐梅当上郡主时收过许多礼物,其中就有不少金银。今日她拿出所有积蓄,去马市买马。可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后来她把拉骈车的马卸下来,以马换马,再添钱买两匹,最后弄回来四匹青黑色的马。此种马曰为“骐”,这样的驷车就被称作骐车。
然后郡主就没影了,坐着她的骐车绕洛阳城转了半圈,心中欢喜,溢于言表。
大夏天的,她也不嫌热。
当她回家下车时,苏瓶正背着手看她。看苏瓶笑眯眯的样子,觉得他是来讨谢的。可唐梅却道:“子曰:‘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苏瓶道:“那好,赶明儿我送你十斤祭肉,看你拜不拜我。”
唐梅不说话,一仰头地走了。她这个动作,倒是颇显活泼。
虽然郡主不言感谢,可郡主脸上笑容明显多了起来。或许先前她还有些埋怨,苏瓶没有表现出对婚姻的渴望,和对她的重视。有人与她说起苏备选时,她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如今有了这台豪车,她似乎有了谈资,时不时的就提起这台车,颇显自豪。
梅郡主刚坐回书房,后宫送来皇帝口谕,说楼兰郡主备选郡马试婚通过,可以举办婚礼了。
“恭喜苏备选,小的今日就要离开了。”内侍省派来监督试婚的小太监犁万堂整理行囊准备离开,临行前与苏瓶道别。
这小太监是皇后唐昭安排的人,他在给内侍省送的各种文卷当中,经常夸赞苏备选,为促成这桩婚事也算立下过功劳。他走时,苏瓶送他十两银子,小太监谢恩道别。
至于乔装怀孕的试女郑招娣,已没必要留在郡主府。当天就把唐婉换了回来,若将来有人问起,就说孩子掉了,好是悲哀。
“朱桃冯蝶,你们去仓库领红布。”王锦儿呼唤。
“领多少呀?”朱桃问。
“我也不知,是四公子让去领的,给你多少就拿多少。”
已开始为婚礼做准备。可唐梅把仅有的积蓄都拿去买马,便没什么钱了。还是唐宽做主,大办婚事。眼瞅着唐梅的婚事超过家族规定的标准,唐宽就说,是他自己的钱,而不是家族的钱。虽然大家将信将疑,但也没人会与唐宽较真。
婚礼的日期已敲定,就在五月初五,也就是后天。
为何如此着急办婚礼,连唐梅都搞不清楚,反正内宅就是这样定的。
唐家礼官已四处送请帖,想必到时郡主府里人满为患。虽不能与盛德公主灵堂那样的奢侈场面相提并论,但唐氏为了面子,不会把郡主的婚事办得寒酸,估计也会置办流水席。
听说苏瓶与唐梅的婚事已敲定,大理寺卿秦礼给苏瓶放婚假十日。而田敢、韩大昌已提前来到楼兰郡主府。他们不打算走了,从今天开始就来祝贺。其实二位就是躲着家里的,跑出来玩耍。
苏瓶正坐在客厅与田敢、韩大昌闲聊,这时王锦儿跑了进来,把苏瓶的户籍和路引要了去,说是郡主吩咐,让王锦儿去办户籍。这种事,若平民办,需要本人到场。可贵族办这种事,派个丫鬟小厮,带着郡主手札就办了。
“哎呀,真是可喜可贺,宝玉贤弟终于修成正果。”田敢笑嘻嘻地道:“我早听说,苏家在武威时,是当地第一大户,经营骡马牛羊的生意。”
苏瓶点点头:“运气好罢了,赚了些小钱。”
韩大昌笑道:“八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啦。这次万隆帝让酆王召集三家,每家拿出二百万两。”
田敢憨笑道:“区区二百万两,对你们三家来说,不过是皮毛罢了。”
“皮毛?”韩大昌急道:“我的好贤弟,二百万两现银啊,那可不是皮毛,真的是伤筋动骨喽。我韩家好歹粮食多,以粮抵钱。可即便如此,还是不够,要从西门氏借来三十多万两才勉强应付。而且这还不算完,若战争不顺,皇帝还要收钱,让我们三家赶紧筹办,以备不时之需。”
三门阀帮助三财阀快速筹备钱粮,西门氏帮韩氏,孟氏帮钱氏,唐氏帮樊氏。这也是多年来,几代姻亲关系导致的结果。话说,近几年樊氏花销极大,因为在西北打仗唐氏神策军是主力,而唐氏的钱根本不够用,都是樊氏在背后支撑。
如今皇帝与三财阀要钱,樊氏一时凑不齐,唐氏便动用抗灾储备粮帮助樊氏渡过难关。不过皇帝对三财阀的报答也是丰厚的,允诺战争胜利后,封三家世袭侯爵,并适当补偿他们经济损失。尤其是土地。
万隆帝这话并非空谈。因为胡人多年侵扰,导致河北几个州的土地处于荒废状态。若能拿下燕云,那些土地必然恢复耕种。有了土地,就能保证三财阀经济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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