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使团磋商,决定在五月廿八日,将厚德和懿祥两位公主送出皇宫,开启她们的和亲之旅。之所以要拖延许久,只因汉皇刘潭要在这有限的日子里,与女儿们多亲近些,并教她们一些为妃之道。
公主行程确定后,梁朝使团轻松下来。每日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到处游玩,无甚正经事可言。苏瓶疲于应付皇帝的盛情邀请,地图的事一直耽搁着。担心误事,苏瓶把地图的事托付给梅染韩雪。
退去礼服,换上劲装,头扎黑巾的梅染,大步带风,率先走出公馆,扭回头,见韩雪小跑出来。韩雪从小儿练功,稍一着急,就催动轻功,从门卫眼前划过。卫兵不禁仔细打量这名女使。
李庆年和李巧儿父女虽也在出使名单当中,但他们的身份是仆人,没有鲜艳礼袍,只是日常蓝布装束,省去换衣服的时间,已把唐琼准备的那台带有暗阁的车停在门口,等待两名武功不俗的女子。
“他们还在吗?”韩雪跳上马车:“我听说他们离开时,年长者已年近不惑。就算还活着,现在也五十六七了。”
梅染道:“不管死活,总归要去看看。”
李巧儿道:“还在呢,大公子派我们来之前,已与他们联络上了。”
梅染好奇:“如何联系的?为何当时不把地图转交过来?”
李巧儿叹道:“哪那么容易……”
说话间,李庆年瞪了李巧儿一眼,示意她话多了,李巧儿低下头去。
根据地址很快找到,是一户普普通通的民宅。当时屋里只有一个人,三十多岁,名唤王晨。听说能跟随使团回到洛阳,面带惊喜之色。而他的喜色,似乎是在告诉李庆年和李巧儿,你们何时能回去,那就不好说了。
“其他人呢?”梅染问。
王晨道:“吃酒去了,我这就喊他们回来。”
韩雪道:“不急,先把地图拿来看看。”
“哦,好。”
王晨答应一声,把众人引入西屋。
他们把地图放在一个铁皮箱子里,还上了锁。
打开箱子,把地图捧出,厚厚的一摞。
梅染笑了笑说:“苏使让我带句话,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
王晨惭愧地笑了笑:“其实也不算辛苦,就是有点想家。”
说话间,王晨手脚麻利地把地图包卷起来,用麻布包裹上。
如果卷在一起,就太显眼,而且太重,于是他分成三份。
“地图不就是几张纸?为何会如此厚重?”韩雪好奇问道。
“十七年,我们这帮人什么事也不做,就是到处收集、绘制。尤其是从武州、汉中入川的两条路。”王晨指着正在包的那份地图道:“这包里的,就是武官到成都的。沿路所有山脉、河流、村庄、小路等,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若这份地图落到安国公手中,一定会高兴的。当他看到这样的地图,或许心中就已经布置好兵力,如何攻取成都。”
韩雪轻哦了一声。
王晨眨眨眼:“你们四个,都是来替换我们的吗?”
“不。”梅染指着李氏父女说:“只有他们两个。”
王晨正在绑扎地图的手停顿一下:“只来两个人……,可我们这里有三个啊。这样一来,使团人数是不是就增加了,通关时会不会有麻烦?”
梅染一笑道:“怕什么,我们是护送蜀汉公主出国,多一个人,能有什么麻烦?”
王晨苦笑一声:“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好。”
……
苏瓶感叹蜀汉皇帝刘潭“可怜天下父心”,刘潭走后,估计不会再诏苏瓶进宫。苏瓶换上一套蜀地常见的锦制衣衫,从鸿胪寺公馆走出。
此时苏使看起来像一名富家公子,还附庸风雅的带着一把九尺折扇。独自一人,闲庭信步,向柳条巷走去,那里就是梅染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
偷绘蜀汉地图,若是被官府知道,必是杀头的重罪。但越是办亏心事,越是要体现出放松的样子才好。这位公子,看起来颇有些闲情雅致。路过的巡逻甲士,捕快衙役,见到苏瓶这种人根本不会盘问。
就好比后世,见豪车基本不拦着,若是碰见开微型小面者,定要拦下来仔细检查一番。而苏瓶身上这套锦缎衣服,还有高贵气质,英俊白面,慈眉善目,一打眼都说是好人。
蜀中自古是宝地,沃土千里,雨水丰沛,虽刚打败仗,但并未波及成都府,这里的人们依然安居乐业。看得出来,蜀汉皇帝刘潭对国家的治理还算不错。
要想看一个国家的人过得是否幸福,不要去看富人,因为全世界的富人都一样幸福。应该去看穷人如何维持生计。从剑门关一路走来成都,无论是乡下还是帝都,都要比梁朝富裕一些。在这帝都之内,偶见棚户,也并不像洛阳郊坊那般破败。
行不多时,苏瓶来到幽静小巷当中,远远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还有暗器破空之声,苏瓶一皱眉头,躲到一处墙角,探头向远处张望。
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附近一道胡同口闪过,如同白驹过隙。先是一名年轻男子,肩抗圆柱型东西,脚尖点地快速闪过。随后是一名身材矮小的女子,脚不沾尘,紧随而去。女子速度明显快于男子,估计不久后就会追上。
“韩雪?”苏瓶从墙角冒了出来:“喂,你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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