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苏瓶为岔开话题,指出“唐家土地使用效率低”的问题,并提出“分户制”的概念。
苏瓶没指望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不想唐梅格外重视,还准备在宗正府会议上提出建议。这时苏瓶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欠考虑。
若只在经济领域上看,这提议是好的,但是从全局来看,未必是好的。所以苏瓶不建议唐梅直接在宗正府会议上提出,而是去找四哥唐宽谈谈,若唐宽也觉得好,再提出。
唐梅带着她的《土地分户制》去找唐宽,唐宽看过之后说可以在会议上提一提,但唐宽觉得通过的可能性不大。为什么会是这样,唐宽没做出解释。唐梅持有不同意见,她觉得通过的可能性很大。
翌日便是十月宗正府会议,唐梅高调提出建议,并做出一些解释。宗正府诸老爷面沉似水,以安国公唐琼、武宁候唐宁为首的两伙人,没有一个支持唐梅提议。因此提议被搁置,进行下一议题。
被无声否决,唐梅羞得满脸通红,闷坐不语,只等会议结束,去问爹爹:“如此好的提议,为何不支持呢?”
可还没等会议结束,唐梅似乎就找到答案了。
就好像历代梁朝皇帝都很“宠”功勋街九大功勋家族一样,唐家也很宠清化坊里的八大将族人。认为他们是兄弟,而不是奴隶。
唐氏高层诸老爷,明知道现在的管理制度是有缺陷的,但为笼络人心,依然要这样做。
京畿道这些土地,本就是计划外的土地。唐氏族人与八大将族人,同吃同住同劳动,大家平起平坐,能增加凝聚力。若把土地分给个人,虽能刺激劳动,但人就越来越自私自利,逐渐疏远,丢失凝聚。
而且京畿道的五万亩田地,照比陇右广大地区,真的是九牛一毛。
唐家已决定最近十年不打仗,休养生息。凭借唐氏的广袤土地,尤其是收复汉中那块宝地之后,唐家非常有信心解决粮食问题。因此就更加不在乎京畿道农田产出。他们把京畿道的五万亩看成是自己的小菜园,丰收自然最好,绝收也不影响大局。
会后午餐,唐梅认错似的去找父亲,说自己的提议让人蒙羞。唐琼道,你的提议是对的,何以蒙羞?唐梅道:未能站在大局上考虑问题,显得狭隘。
唐琼大笑道,有此想法,便是长进了。不必介意建议是否被采纳,在其位,谋其政,你与唐宽总管清化坊经济,在此一域,这个提议是对的。是否被家族采纳,那是宗正府应该考虑的问题。这就好比战前,众将畅所欲言,这样才能让我知道更多的事,考虑到更多的问题。否则大家都揣测我的心思,顺着我说话,便是阻塞言道,容易让我一意孤行。
午饭后,唐梅回家闷坐,就想起当初苏瓶曾经说,不要直接提出,而是去找唐宽聊聊。换句话说,当初苏瓶已经考虑到这个议题有问题,可他却没说出来。
想到这里,楼兰郡主咬了咬牙,只等着苏瓶下班回来,与他计较一番。
……
大理寺,寺正公署。
清晨,甘启珍带着一名姓张的财主来见苏瓶。张姓财主是通过甘启珍表弟的关系找到甘启珍,再通过甘启珍来找苏瓶。带来三千两银子,施以贿赂,希望苏瓶改判一案。
苏瓶调取卷宗一看,张氏财主的儿子欺男霸女,证据确凿,被当地官府判十年。地方文书上报大理寺审核,寺正公署秦继明批准执行。
苏瓶认为,地方官员审理得当,秦继明核准得当。苏瓶不收贿赂,维持原判,还道:这也就是孟尝兄带你来,若是换了旁人,我拿你行贿之罪。带着你的钱,快走!
以前苏瓶多是副职,或者是清水衙门的正职,都没什么人找他办事。可如今成为寺正公署的正职,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大理寺复审全国重大刑事案件,这可是一个肥得流油的地方。想在这里贪污,简直是太容易。也因此,像秦礼这样的大清官坐镇大理寺,会对全国造成影响,让梁朝冤案率降低。
虽然降低,但冤假错案依然是存在的。秦礼是人,不是神。能起到降低冤案率的作用,但不可能肃清整个官场。说到底,官场是由人组成的。而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有些人宁愿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去做。
苏瓶曾对三名寺副说,“绽放”是一种能力,“收敛”更是一种能力。苏瓶已发现,这三位寺副有收贿赂的可能,用这话提醒他们要知收敛。
而苏寺正已完成小目标,他正在收敛。就算没完成小目标,他也不打算在寺正的位置上贪。因为他觉得风险太大,而且这样收钱办冤假错案不是苏瓶的性格。苏瓶更愿意挑战强者,而不是帮着强者欺凌弱者。
他只是想通过懒的方式,让秦礼不再纠缠他。若是能回到刑部,在薛侍郎或冯侍郎手下工作,那才叫一个痛快。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薛侍郎被“黑白双煞”搞得很惨,但他生命力顽强,活了过来。而且并未因为被迫辱骂皇帝,而遭到皇帝的惩罚。可见当时笔录官对证词的简化,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苏瓶多次拒绝贿赂,清廉之名慢慢传开。秦礼当然很高兴,他认为自己是慧眼识人,因此上书皇帝,请求提拔。可万隆帝非常不痛快,因为已经与秦礼说过一次,不要举荐门阀官员,可秦礼还这样做。因此秦礼的举荐未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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