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基扬诺夫的内心并不像他一开始时表现的那样淡定。
但是现在,所有的通讯断绝,内部线路的电话也只有电磁干扰下的低沉噪音在沙沙作响。卢基扬诺夫和克里米亚福罗斯别墅的联系被粗暴的截断。白宫俨然成为一个禁锢的囚笼,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笼罩在场所有人的身上,挥之不去。
“该死的,冷静下来,我们还没有,亚纳耶夫总书记还在我们手里!”
他握紧了拳头,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惊恐的看着广场上围成一圈的T72坦克和BMP步战车——数量还在持续的增加,他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街上,所有的汽车都被迫的让开一条道路,源源不断的钢铁洪流正在填补广场上的空白地段。
不知道弗拉基米尔是不是想要将坦克填满所有的空缺,将白宫彻底的变成一座滚滚铁流包围的孤岛。
他有些无力的坐在办公室里,没想到没有招来弗拉基米尔,反而招来了装甲的部队,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门外那些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战友,表现出去祥和而鼓舞人心的笑脸是不可能的了,大家都看到了外面是怎么回事,他们预感到这跟排好的剧本不太一样。
不,应该说是截然不同。
少数人通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察觉了卢基扬诺夫的不安,幸亏其他的士兵对事态的发展还保持着乐观的状态,而察觉到事态严重性的人同样认为事情还没有糟糕到无路可退的地步,起码亚纳耶夫总书记还在他们手中。要挟苏共总书记,阿赫罗梅耶夫也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
卢基扬诺夫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情况是卢基扬诺夫掌握在弗拉基米尔手中,而亚纳耶夫则在保卫局局长的要挟之下。
虽然过程有些复杂,这步棋走好了,最终的结局也是两败俱伤。
直到四架外表粗犷凶悍,经常出现在战争画面里的雌鹿武装直升机出现白宫前的广场上,在卢基扬诺夫的头顶奏响嘈杂的怒吼声……
直升机开始围绕着白宫建筑徘徊,火力强悍的机炮和火箭弹一股脑对准了脆弱的玻璃窗,只要其中一家打空了一轮,都能让白宫里面所有人死绝。
“你还在挣扎啊,卢基扬诺夫,看到东北方向正在前进的部队吗?那是捷尔任斯基师,1991年8月19日抓捕叶利钦的功臣。你再往左边看,对,看到前进的部队了吗?那是塔曼师,据说这群人都想着在这次的动乱中建功立业。不知道卢基扬诺夫同志的脑袋,能不能为他们换来进功加爵的勋章。”
“闭嘴。”
卢基扬诺夫瞪了满脸无所谓的帕夫洛夫一眼,后者识趣的笑了笑,继续口无遮拦的说道,“放心吧,我之前说过,总书记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背叛祖国,背叛他的人。”
“别忘了你还在我们手中,亚佐夫不会轻举妄动。”
“一个苏维埃总理值多少钱?你们才是他们招呼的重点。死了一个帕夫洛夫,还有其他人可以填补上去,但是保守派没了,弗拉基米尔的位置算是彻底的牢固了。”
“我说了你给我闭嘴。”
卢基扬诺夫愤怒的嘶吼着,拳头狠狠的砸在桌面上。他尽量压制着内心的愤怒,但对结局的绝望还是让他不可抑制的爆发了。
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他还没有输。
“铃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卢基扬诺夫大喜过望,这意味着白宫被切断的通讯已经恢复了,他能够与克里米亚半岛的格涅拉洛夫交流,并且告诉他深陷囵圄的噩耗。
一定要打好亚纳耶夫这张牌,逃出莫斯科,逃出苏维埃就看弗拉基米尔的态度了。
卢基扬诺夫如临大赦的连忙抓起话筒,期待格涅拉洛夫为自己传来好消息,不过当他接起电话之后,才发现不是克里米亚打过来的。
打电话的人此时正站在广场上,抬头盯着某一面的玻璃。那是卢基扬诺夫办公室的位置。而此时他也正在往下看,却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醒目的西装革履。
这一幕感觉滑稽极了。
坦克和步战车上赤红的红星,在白炽的探照灯光辉之下闪耀。
卢基扬诺夫听着国防部部长亚佐夫的说话,内心一片冰冷。
“卢基扬诺夫同志,收手吧。投降是你最后的结局。”
“我不会投降,听好了,现在帕夫洛夫和亚纳耶夫都在我手里,你想动手之前请考虑好,是否要在今天发布总书记和总理的讣告!”
他在办公室来回的踱步,像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歇斯底里的说道,“我没有输,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这群人把我逼成这样的,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亚纳耶夫就是在党同伐异,他就是铲除任何异见分子,他就是想要我们死!”
“他才是最该死的独裁者,暴君!破坏意见人士的砖制主义者。”
亚佐夫对着话筒,遥指白宫建筑上层看不见的组织部部长,“卢基扬诺夫·阿纳托利·伊万诺维奇,你欺骗了你的同志,欺骗了信任你的同胞,玩弄不该属于你的权势!你的贪婪,你的野心酿造了今天的局面,最没有资格指责的人就是你,你才是让国家陷入动乱的罪魁祸首,背叛国家的该死叛徒。”
“你和特权集团站在了一起,妄图出卖人民共同的利益,妄图否定亚纳耶夫的改革成果,甚至想要把党推向人民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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