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哥,你声音里有杀气。”纪从骁笑道。
在晚上接到盛淮电话之前,他全然不曾想到这事竟然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当然,他更想不到的是,连盛淮这么好的脾气,竟然也会被杜明景气成这样——
还没回家,就先拨通了电话。一开口简单问候后,便直接说起了后续。声音里的火气和嘲讽简直要破开屏幕。
“我拒绝他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也不见他停下。”纪从骁张口安慰道,又想了想,“不过我这拒绝他大概也不当回事,毕竟我出了名的来者不拒。”
盛淮开门进屋,抬手松了松领带。听他这句话,不由笑了笑。虽说不大明显,但这安抚的意思他还是能听得出来。
上午杜明景是带着满意的答案走的。盛淮虽无意与他纠缠,但架不住这人言辞举止间实在让人“刮目相看”,躲不开,那便索性再将中断的游戏继续玩下去。毕竟看他做戏总比恶心自己要来得强。
于是夜里在杜明景的推荐下赴约去了一个久负盛名的餐厅。
“其实,只要不谈感情相关,那倒还可以接受。只不过今晚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偏要碰自己的雷点。”他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眼神一转,便瞧见茶几上细长花瓶中杜明景亲手插上的那支玫瑰,当即抬手取出,翻腕就是一折。
“你问了他什么?”纪从骁好奇。
“我问他,”盛淮扯了扯嘴角,“他有没有想过他的追求会对我造成困扰。”
纪从骁接话:“他怎么回答?”
“他说——”盛淮眯了眯眼,又想起当时的情形。
听到他的问题,杜明景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西餐礼仪仍旧标准得堪称教科书级别。他喝了一口香槟,按了按唇角,声调不疾不徐,仿佛成竹在握。
当时盛淮瞧他这模样,只当他又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或借口。然而杜明景的答案却让他大开眼界——
他说:所以,尽早答应我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厚颜无耻。”
纪从骁翻遍了脑海里的词库,也只能找到这么一个词来形容。他甚至能想象出当时是怎样的场景,一边深情款款的追求,一边却说着强取豪夺丝毫不尊重人的话语。也难怪盛淮会被气成这样。不过……
“他不是一向在你面前走绅士路线么?怎么开始霸道总裁的风格了?”纪从骁疑惑。
“大概是觉得旧路子行不通,所以独辟蹊径吧。”盛淮答道,毕竟上午杜明景也是这种口气,而他一怒之下便应了下来。或许让对方产生这种办法或许有效的错觉。
他靠着沙发,单手支在额间。望着窗外夜色,目光悠远。
他曾经觉得自己对杜明景算得上了解。然而回国之后,才发现这个人身上有太多他看不懂的地方。例如,为什么要同时追求他和纪从骁?又例如,为什么在被拒绝后不能干脆利落地放手?半点都不识趣,还偏生要扯一面爱情的大旗作伪装。
他的声音里仍旧带着些微火气,音量稍提,倒是褪去了不少沉稳,平添几分少年人的活力。纪从骁听得尤为新奇。
但再新奇也不能继续下去,万一盛淮被气坏了可怎么办?
于是主动转移了话题,问起今晚他们的行程。
“去了世纪酒店顶楼的空中花园。”
世纪酒店就是几个月前两人躲避狗仔的那个地方。
据杜明景介绍,空中花园是世纪酒店老板送给情人的礼物。虽说名字叫花园,但其实是一个餐厅。占据了世纪酒店视野最开阔的露台,全玻璃以及露天设计。以餐厅由来的浪漫和独特设计下的景致著称,是情侣恋人约会的好去处。
“虽然名声不错,实际上不过虚有其表。东西有色无味,也就甜品堪堪能入口。而露台设计,”盛淮扯了扯唇角,“搁在其他地方确实不错,但在漫天雾霾的帝都,看不见璀璨的星河,还能有什么好的风景?”
听着他的吐槽,纪从骁在电话那头咂舌。盛淮这明显还是没消气,不然以他那个脾气,怎么可能对一个地方如此批判?
杜明景这功劳也真是不小。
“盛哥喜欢看星星?”未免他继续下去,纪从骁也只好挑着对方感兴趣的话题讲。
这一个问题恰到好处地戳中了盛淮的点。当即抛下了杜明景,转而给纪从骁讲起当年在外旅行的所见所闻。
他在国外多年,平日闲暇,便背着包到处走走看看。他见过北欧阴森古老的城堡,看过神秘绚烂的极光,也领略过不少山川河流别具一格的风光,但真正让他深刻印在心中的,却是新西兰特卡波小镇上璀璨的星河。
纪从骁听过这个地方。是个非常出名的暗夜星空保护区。
“那时候恰好是南半球的冬天,正是干燥的季节。空气中的水分很少,观看视野极佳。”
说到喜欢的话题,盛淮侃侃而谈。纪从骁趴在沙发上听他讲那一抬头便能瞧见的划破天际的银河光带,听他讲缀满满天星辰错落不一的璀璨天幕,听他讲周遭观星者不自觉打开的灯容易影响视线却劝不过来……
字字句句的描述听在耳中,便仿佛随他走了一遭,看过了那漫天的璀璨,见识了那震撼到灵魂的景致。
盛淮的声音不疾不徐,一如既往的从容。只不过声线稍稍提高,带着些明亮的色彩。纪从骁能从其中听见小小的雀跃与欢喜,那是一种与他人分享自己珍宝的兴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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