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再看看手中的信笺,皱眉道:“你说你是应莫?跟我外甥青梅竹马?”
“正是。”应莫进京后并未直接去丁家,而是专门找了康以邦的人,让人请了教引嬷嬷来教导她京中各种规矩礼仪,她性子虽然泼辣,却也是个极为聪慧的,不过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已然学的有模有样,此刻她低眉垂目,带着一分恭敬,不卑不亢道:“齐公子九岁去了永康关,十岁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经商才能,之后便一直跟在我……小女子父亲身边学习经商之道,十二岁已然是永康关家喻户晓的不世神童。”
应莫并没有将齐裴云为五皇子做事之事说出来,然而丁夫人是何人?在京城这样的地界出生成长,自打会说话起就被教导了对别人说出口的话反复思虑,过滤出其中的真假推敲出其里面包含着的真正信息来。
前几年五皇子大婚异常奢华,皇子成婚都有定制,断断办不出那样奢华的婚礼来。如此联系起来,丁夫人便猜测出齐裴云是在为五皇子做事,不然齐家不会过的那般拮据,更不会延误了齐震的病情,让他病逝了。
她重新看着手中的信笺,眸光闪烁:“这信是何人给你?”她抖了抖手中信笺似笑非笑道:“你可别说是我家姑奶奶写给你的,她的字迹我可是认得,若是你写的,你再亲来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应莫咬着唇,没想到这京中的人与边关大不一样,她想起前段时日收到的一封信,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答道:“小女子来之前伯母受了重伤,这封信是她偷偷让看病的大夫代写后交与小女子的。”
丁夫人拧起了眉头,半晌后失笑道:“我家姑奶奶的脾气我是最为清楚的,那柳白鹭纵然是京城第一名媛,可是为人最是端庄温和不过,这囚禁婆母一事断断是做不出的。更何况我家姑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会被她欺凌至此?”
人说嫂嫂小姑与儿媳婆婆是天生的劲敌,而最了解一个人的并不是他的枕边人,而是他的敌人。
丁夫人一语道破其中破绽,应莫冷汗直流,辩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柳白鹭看着是个好的,却最是黑心不过了。前段时日永康关被攻破,她可是接连杀了好几个人呢,端的是心狠手辣。”
这……
丁夫人犹豫起来,齐家被贬之后他们虽然与齐家联系少了,可是这次永康关被破,那边的消息传进京城,周卫青的夫人方钰不顾危险千里追夫被传为了美谈,而柳白鹭在城破之后与周卫青联手杀了不少鞑靼人这事儿京中贵妇们之间也是传遍了的,众人纷纷乍舌,原本温柔婉约的京城第一名媛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丁夫人沉吟半晌,问道:“不知我家姑奶奶现在身体如何?”
应莫满面担忧悲戚道:“伯母自从伯父病逝之后精神便有些不济,这次病中又受惊,所以精神有些不大清楚了。”
应莫说的极为含蓄,齐丁氏追问道:“不大清楚是何意?又怎会病中受惊?”
应莫眼珠子一转,及快速的说道:“齐太太为昔日京城第一名媛,在那永康关也是第一美人,城破那日她被鞑靼的大王子看上要掳走,幸得康将军相救才免于被羞辱,然而鞑靼大王子并未死心,又派了死士去永康关掳人,谁知那日齐太太并不在家,伯母受惊之后神智便有些不清楚了。”应莫顿了一下,又道:“那日是在小女子接到伯母给我的密信之后第二日,第三日,小女子听闻伯母有些神志不清,想要上门探望,然而齐家却没人,小女子怕事情有变,所以匆匆赶来了京城。”
丁夫人凝目看着应莫,她眼神躲躲闪闪,话里也不知有几分真假,不过就她说的来看,怎么像是柳白鹭勾结鞑靼人来害自己婆母?难道真的如信上所言柳白鹭不孝不悌,姑奶奶要将她给休了?
见丁夫人不说话,应莫心中有些慌了起来,她定了定神,她有心再说几句,然而多说多错,丁夫人明显已经起疑,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多言。
“夫人。”一穿藕荷色褙子的婆子走了进来,绕过地上跪着的应莫将一封信送到了丁夫人的手中。
丁夫人拆开信一瞧,面色变了数变,起身对应莫道:“应小姐不远千里而来送信,我却是怠慢了贵客,快快起来,来人,把小姐叫出来陪客人说说话。”丁夫人吩咐完下人,又对应莫道:“我还有事要忙,应小姐初来京城不知可有住处?”
应莫起身后又施了一礼,道:“尚未有住处,不过小女子这次进京是随同父亲投奔五皇子而来,目前会暂居在五皇子府。”
“呀!真真是罪过,罪过,”丁夫人欲走的身子又折了回来,拉着应莫的手在榻上坐下连声问道:“刚才听你说你父亲是经商的?永康关那边的皮子极多吧?”
应莫含蓄笑道:“父亲不经营皮子,专门从南方运来瓷器茶叶丝绸等物,经鞑靼运往西方白人国。”她看了一眼屋内,指着墙上造型古拙的挂钟笑道:“然后往回运一些钟表,花露水儿之类的物事。”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次进京倒是带了不少的好皮子压箱底儿,过段时日便是中元节了,回头小女子送几张好皮子来给夫人做衣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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