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连着两晚, 闫默果真都来了,还是褚清辉心疼他白天在宫中轮值,晚上又要飞驰上百里,没有休息的时候, 才让他不要再来,等休沐再说。
七月份,驻守边疆的武将回京述职,有几位携了家眷归京, 女眷们入宫给皇后请安, 夏宫里又热闹了一阵。
其中有一位镇西将军秦将军的夫人,听说当年仍在闺中时与皇后相识, 论辈分又是皇帝的表妹, 她也带了女儿入宫,那秦姑娘算起来, 便是褚清辉隔了好几层的表妹。
她听皇后提过,知道秦夫人身子孱弱,受不得长途奔波, 这些年一直不曾回京,那位秦姑娘便陪着她,自出生就养在边疆, 如今大约到了该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 才一大家子回来。
见她之前, 褚清辉心中设想的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 不想见了面, 才发现是个性子有些冷清,但行事却十分周全的纤细少女。
她坐在皇后手边,好奇打量秦姑娘和秦夫人,心想,这位姑娘的长相好在是随了她娘,若是像秦将军,那可不得了了,那位将军的魁梧雄壮可是出了名的,听说还因此有个熊瞎子的谑称。若不提,旁人绝想不到,外形如此粗犷的秦将军,有一位纤弱美貌至此的夫人,两人站在一处,形象可谓是天差地别。
秦夫人与皇后谈话,其间提到已逝的太皇太后,几度落泪。
皇后眼眶也发红,两人坐在一处,谈论往昔,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她转眼见秦姑娘腰身挺直,端坐在绣墩上,垂着眼皮不言不语的模样,似乎有些不为外物所动,只不过,偶尔颤动的眼睫,略带几分担忧看向秦夫人的视线,叫人知道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不由多了几分喜爱,也不好叫秦夫人继续哭下去,免得哭坏了身子,便道:“还不知小姑娘闺名叫什么?多大年纪了?”
秦夫人忙擦了擦眼泪,“叫含珺,今年十四了,含珺,快给娘娘磕头。”
方才入内已经见了礼,皇后便笑着摆手,“不必多礼,我瞧这孩子随了你的好相貌,性子又稳妥,日后必定一家好女百家求。”
“娘娘抬举她了,自小在外头长大,糙着呢,比不得京中的贵女。我不求她嫁得高门,只要能保得一生顺遂就好。”秦夫人自己也不是贪恋富贵的性子,不然,以她的身份,当初也不会甘愿嫁给秦将军一个大老粗。
皇后笑道:“我一见小姑娘就喜欢,她的亲事少不得要多嘴管一管。你常年不在京中,不晓得如今这些青年才俊的情况,不妨常来宫里陪我坐坐,咱们二人好好商讨商讨,若探讨出一个结果来,我便叫陛下赐婚,你看如何?”
秦夫人喜出望外,忙领着秦含珺跪下谢恩。
皇后此举,虽有几分施恩笼络人心的意思,但归根到底,还是念着秦将军的忠心,和对秦夫人的情谊,见她如此激动,赶紧叫人扶起来,又对褚清辉道:“我与夫人说的话,你们小姑娘大约是没什么兴致,不若叫你替母后尽一尽地主之宜,陪秦姑娘四处走走,如何?”
褚清辉自然没有异议,面带笑容:“乐意之极。”
秦含珺看了秦夫人一眼,也站起身。
秦夫人拉着她的手交代几句,要她好好随公主去,不要忘了宫中规矩,这才放人离开。
西北大漠,黄沙满天,连水源都难以得见。而夏宫却依山傍水,五步一亭,十步一桥,更有数百亩连绵不绝的荷田,两处风光截然不同。
秦含珺跟在公主身边,踏在九曲回廊之上,虽小心克制,不敢四处张望,但看着满目绿意,一双眼还是经不住越张越大,待看到一只翠鸟立在荷梗上,如箭一般叼走水中的一条小鱼,更是惊奇得捂住了嘴。
褚清辉暗中看她,原本还以为这清清冷冷的表妹不好相处,如今见她这般表现,顿时有了几分同龄人的亲近感,也不端着架子了,笑道:“外头天热,去我宫里坐一坐吧,我那儿也有一小片荷田呢。”
秦含珺忙低头福身,“是。”
绕过一段长廊,瞅见迎面几名内侍簇拥着两人走来,是太子与二皇子。
二皇子远远看见褚清辉,便一蹦一跳跑过来,“阿姐!”
褚清辉给他擦汗,“你和哥哥要去母后宫中?”
褚恂连连点头,又看向已经于一旁行礼的秦含珺,好奇道:“这位姐姐是谁?”
“是镇西将军府上的大姑娘,论辈分,也是你的表姐呢。”褚清辉给二人稍作介绍。
“咦?”褚恂好奇地绕着秦含珺转了一圈,“这位表姐好漂亮。”
秦含珺闻言,只把头垂得更低。
太子已经走到跟前,听见这话,看了小弟一眼,褚恂立刻吐吐舌头,乖乖站到他身边。
太子看向褚清辉,道:“天热,当心中暑,赶紧回宫。”
褚恂怕这个兄长,褚清辉可一点都不怕,当即笑眯眯道:“前日的莲子糕哥哥还有没有?若有可得给我送一些,妹妹这儿有客人呢。”
“少不了你的,”太子摇摇头,又催促道:“去吧。”
等褚清辉与秦含珺分享了莲子糕,两位姑娘的闺中情谊就此建立起来。
她发现秦含珺看着冷淡,实则只是话少,又谨守分寸礼仪,看着才有些疏远冷清,一旦接触了,便知也是个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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