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寒吸了一口气，让孩子坐在自己膝盖上，握着他温暖的小手：“不。妈咪……是爸爸不对，抱走了小迪，妈咪为了找小迪受了伤。”
作为父亲，首先是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他认为是这样的。
小迪更是疑惑，他想问清楚这一件事情，可是一时之间，他也难以一下子去消化顾非寒说的那些话。明明是帅哥哥抱走他了，怎么变成了“爸爸”？爸爸又是什么？
“小迪。”顾非寒抚着孩子柔软的头发，缓慢又有点艰涩：“我是你的爸爸，也就是爹哋。”
“可是我已经有霍尔爹哋。”
“霍尔不是你的亲爹哋。”他说起这个名字还是有点恨。
“嘘！”小迪指着他的嘴巴：“妈咪睡觉，说话不要大声。”
顾非寒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霍尔教你的？”
孩子冷眼看了他，小小年纪居然就有了嘲讽的语气：“这个还要人教？”
顾非寒登时无语。
“帅哥哥，亲爹哋是什么东西？”小迪抬头，一双清澈的眼睛像极了洛晴。
顾非寒真的有一点被萌到了，摸了一下孩子的头：“亲爹哋，就是和妈咪一起，缔造了你的那个人。”
小迪当然不明白，看着顾非寒，眨着眼睛等着，看样子是希望他解说得更清楚一点。
“额……就是我跟你妈咪亲亲的时候，就有了小迪了。”孩子的问题太过突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与一个孩子解析“我从哪里来”这一种问题。
他记得小时候也问过钟凤仪同样的问题，当时钟凤仪也是这样回答他的。
小迪侧了一下头，突然爬起来，顾非寒还没有弄清楚他要干什么，他已经踩在顾非寒的腿上，在他的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下来。然后，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就这样？”
没有人不怕顾非寒的眼睛，可是小迪就不怕，一脸的“小事也值得你这样郑重”的表情。
顾非寒先是一阵冷汗，又一阵发自心底的温暖：“不完全对，儿子……”
“你也叫我儿子？”
“是，你是我儿子。”
“霍尔、妈咪、都叫我作儿子。你们……难道都是爸爸？天啊，我有三个爸爸？”小迪很困惑，洛晴在床上躺着，他不懂得太多的忧心，已经在顾非寒膝盖上跳跳扎扎。
“嘘！”顾非寒抱起他，把他抱起，看看自己被踩的裤子，食指放到唇边：“嘘！别吵妈咪。”
父子俩，定定的看着洛晴，一大一小的两个头颅，平靠着，有时候看着看着小迪会小心翼翼地碰一下洛晴的手；而顾非寒就一直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洛晴的手。
她的手很冷，他企图希望通过指尖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医生推门进来，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可是顾非寒问到为什么洛晴还没有醒来，医生闪烁其词。
然后又说要准备会诊，然后就匆匆走了出去。
沈初来了，检查了一遍，“寒，不乐观。”
顾非寒刷的站起，执着他的衣领，双眸漾起了深深的寒意：“什么叫不乐观？她不过是磕了一下！”
沈初知道他的心情，带着无奈说：“磕了一下，也可能会发生大事情。二十四小时之内再不清醒，有必要开CT照一下大脑。”
“脑震荡？”
“难说。”沈初保留意见。
“你滚吧。”顾非寒不再理他，再次坐回洛晴的床边，再次把儿子抱在怀里。
很久。
“小迪，爹哋、妈咪是一家人，最亲的一家人。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顾非寒看着洛晴很久都不动一下的容颜，心里是压抑的钝痛。
“嗯，那妈咪什么时候醒来？”小迪托着下巴，咽了一口口水：“我等了很久了，我有点饿。”
顾非寒根本没有带过小孩，他哪里会知道在这里等了“很久”已经是小迪的极限了，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这样安静地陪着他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很饿？”
小迪点点头。
“你喊一下妈咪？”现在已经是上午的十点了，洛晴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迪在顾非寒的膝盖上滑下来，趴在了洛晴的身边，摇着她的手指：“妈咪，妈咪……小迪饿了，我想吃米饭，妈咪……”
顾非寒看着洛晴，她的眉毛好像动了一下，他连忙凝紧，看着她：“小迪，再喊。”
“妈咪，妈咪，小迪饿……”小迪晃着洛晴的手。
但是，这一次，洛晴一动不动。小迪已经声音沙哑，泪水就是忍住了，一滴都没有掉，盈盈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再喊了小迪。”顾非寒搂住儿子，黯然神伤以致哑了声音：“不要喊了，自己拉开门出去，叫外面的那个奶奶给你吃的。”
“奶奶？”
“是，那一个穿着灰色裤子，紫色的上衣的那个女人。”顾非寒相信自己儿子，有能力认出钟凤仪来。
“好。”小迪从洛晴的病床爬下来，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我记得了，你叫顾非寒。”
顾非寒看着他，勉强一笑：“是，我叫顾非寒，是你老爸。”
“是不是老爸不要紧，你真的能看好我妈咪？”小迪两弯浓眉，慎重地凝着，平日还真没有发现，小迪小小年纪，居然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在。
顾非寒点点头：“我能，我一定等妈咪醒来。”
“嗯，”小孩点点头，转身离开，拉门，“哪个是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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